沈纤月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是,是紫金花。”
“紫金花?”
燕九晁重复着这三个字。
沈纤月不敢与他对视,连忙低下头,急声道:“殿下,臣妇虽然不知道完整的药方,但紫金花绝对是其中至关重要的药材!不如这样,臣妇这就去将城中所有的紫金花全部买下,届时若有人献上药方,殿下便可以用紫金花与其交换,岂不就能得到完整的治疗瘟疫的方子了?”
燕九晁暗暗思忖,沈纤月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如今瘟疫肆虐,药方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药材,就算有药方也无济于事。
与其苦苦追寻不知真假的药方,不如先将这关键的药材掌握在自己手中。
有了紫金花,就不愁得不到药方。
他脸色缓和几分,“少夫人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沈纤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燕九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道:“本皇子还有事,先行一步。”
“恭送殿下。”
沈纤月连忙行礼。
燕九晁一走,她的腿顿时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燕九晁回到府邸后,立即召来心腹,吩咐道:“去,把城中所有的紫金花都买下来,有多少要多少。”
心腹领命而去。
然而,没过多久,心腹便匆匆返回,禀报道:“殿下,城中紫金花虽然有售,但数量不多。”
燕九晁眉头微蹙,并未多想,只道:“有多少都要,另外,派人去周边城镇打探,务必将所有紫金花全部买断!”
心腹再次离开。
燕九晁自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个人,正是沈时鸢。
此时,沈时鸢正身处临安城外搭建的临时医帐之中。
她专注地调整着药方剂量,帐篷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夹杂着病人痛苦的呻吟声,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专注。
一位头发花白的医官走了进来,看着沈时鸢专心致志地配药,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妃娘娘,这药方,真的能行吗?”
“或许,或许需得再试一次,才能知晓最终结果。”
沈时鸢目光落在面前的药方上。
眼下,除了继续尝试,别无他法。
老医官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同开始配制新的药方。
又是一夜过去。
沈时鸢正准备按照调整后的药方熬制汤药,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喘息声。
她猛地转头,看向躺在角落里的一名病人,快步走到那人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脉搏细弱,几不可闻。
她当机立断,开始施针,想要尽可能保住病人的性命。
病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空洞无神的目光落在沈时鸢的脸上。
“我,我——”
那人艰难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完整的声音。
沈时鸢语气坚定,“我会尽我所能,定不会让你死。”
病人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时鸢心中一沉,手上动作却不停,继续施针。
然而,病人的生命体征依旧在渐渐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老医官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此人已无力回天。”
沈时鸢颓然地坐在地上,手中的银针掉落在地,。
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
如果重新调配的药方有效,或许这个人便能救回来。
老医官看着沈时鸢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伤心不已,开口劝慰道:“生死有命,您已经尽力了,莫要太过自责。”
沈时鸢强压下内心的不适,缓缓说道:“我恐怕需要有人重新试药了。”
老医官面露难色。
试药的风险极大,原本还能苟延残喘几日,若是药方不对,怕是会立刻一命呜呼。
沈时鸢看出老医官的心思,温声道:“您不必忧心,试药之事,全凭自愿,我不会强求任何人。”
老医官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老夫这就去问问。”
果不其然,当老医官将试药的风险告知众人后,帐篷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生死攸关之际,谁也不愿轻易以身犯险。
沈时鸢并不意外,垂眸看着手中药方。
倘若真无人愿意试药,那便只能她自己冒险了。
老医官并不知沈时鸢心中所想,只道:“太子妃这几日辛苦操劳,还是先好生歇息吧,试药之事,容后再议。”
沈时鸢正欲开口说自己无碍,帐篷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帘子被掀开,月峰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他一眼瞧见沈时鸢,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月峰,这是怎么了?”
沈时鸢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月峰将她拉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这才压低声音,焦急万分道:“太子妃,大事不好!知县大人他,他也染上瘟疫了!”
沈时鸢心头猛然一震,“殿下呢,如何了?”
月峰脸上焦灼之色更甚,“殿下目前还未有不适,可,可知县大人与殿下日日接触,属下担心——”
沈时鸢眉心紧蹙,沉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声张,若是让百姓知道太子也染了瘟疫,必然会引起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月峰重重点头,“太子妃放心,属下会严密封锁消息,绝不让此事外泄半句!”
月峰奉命带着沈时鸢一路疾行,直奔知县府邸。
知县府邸外,守卫森严。
“太子妃,这边请。”
月峰低声说道,引着沈时鸢从侧门进入。
穿过回廊,来到知县卧房。
房内光线昏暗,知县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气息微弱,口中呓语不断,显然烧得厉害。
沈时鸢快步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指尖轻轻一触,便觉脉象紊乱,跳动无力。
瘟疫果然凶险,竟在短短时间内就将知县折磨至此。
她收回手,沉吟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下药方,递给一旁侍立的下人
“速去抓药煎熬,不得延误!”
下人立刻转身离去。
沈时鸢心头沉甸甸的,知县的病情不容乐观,这药方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将药箱重新背好,对月峰道:“走吧,去看看殿下。”
月峰点头,二人一同前往隔壁的房间。
燕冥轩正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卷,神情严肃。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沈时鸢,眉头瞬间蹙起,“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待在帐篷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