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尘刚要开口,苏凝霜抢在前面,温柔地摸了摸江思萱的头:“思萱呀,羽婷还没下课呢。等她放学我们再来接,先带若妍去医院好好看看,刚才只是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不彻底呢。”
江思萱听了,懂事地点点头:“哦,我知道啦。”
江逸尘看着江思萱、江若妍,心中满是柔软,招呼着大家往车上走去,准备先送江洛言去医院。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江逸尘领着江洛言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
白大褂医生翻检着孩子缠着绷带的地方,金属压舌板在伤口边缘轻轻探查:“皮外伤,万幸没伤到筋骨。”
他利落地开了消炎药单,叮嘱道,“每天换药三次,别碰生水。”
江若妍跟在父亲身侧点头,发间还沾着干涸的草屑。
苏凝霜伸手替女儿理了理碎发,指尖触到她耳后新生的结痂,眼眶突然泛红。江婉仪见状拍了拍她肩膀:“人没事就好。”
一行人步出医院,江思萱蹦跳着去拉车门,忽然回头:“爸爸,我们现在去接二姐她们吗?”
江逸尘望着药袋上的医嘱,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先回家歇会儿,等放学时间再去。”
后视镜里,江若妍已经歪在座椅上睡着,小手还攥着他的袖角,像攥着最安心的护身符……
车库电动门缓缓闭合,几辆不同型号的座驾在感应灯下泛着冷光。
江思萱跳下车时发梢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攥着七姐缠着绷带的小手往主宅跑,水晶吊灯在她们身后投下两串跃动的光斑。
苏凝霜斜倚着雕花扶手,指尖叩击真皮沙发发出脆响:\"我说二位小祖宗——\"
她故意拖长尾音,扫过正往果盘里偷塞橘子的姐妹俩,\"搅黄了爸妈的约会日,打算怎么赔罪?\"
江思萱\"咻\"地蹦到母亲膝头,马尾辫扫过香奈儿丝巾:\"今晚我和七姐负责摆蜡烛!想办法做您最爱的舒芙蕾!\"
江思萱睫毛扑闪,指尖比出爱心,\"外加给爸爸妈妈讲睡前故事~\"
江若妍蜷在妹妹身侧,绷带蹭过苏凝霜裙摆,奶声奶气补刀:\"我...我还会学小猫叫!\"说着\"喵呜\"一声歪头,撞得江思萱笑倒在母亲怀里。水晶吊灯叮咚轻响,苏凝霜耳坠跟着颤动,嗔怪的尾音化作揉进女儿发间的温柔:\"小机灵鬼。\"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流转的光斑,江思萱攥着母亲丝巾晃悠的指尖突然顿住——廊柱后的忍俊不禁像涟漪般扩散。
爷爷抖开的财经报纸簌簌作响,露出眯成缝的笑眼;奶奶的手蜷成松塔,眼角皱纹里都盛满笑意。
八位姑姑倚着鎏金扶手,四姑率先破功,珍珠耳坠随着肩头轻颤。
\"咳咳!\"堂哥江炎彬憋红着脸往阴影里缩,后腰却撞上同样抖如筛糠的堂姐。
雕花屏风后传来佣人们刻意压低的抽气声,银盘里的车厘子跟着轻晃。
江若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惊得瑟缩,缠着绷带的小手攥紧母亲裙摆,奶声奶气的\"喵呜\"刚出口,整座挑高大厅便漫开蜜糖般的哄笑,连彩绘玻璃上的藤蔓花纹都仿佛在跟着颤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堂哄笑如碎玉坠地,惊得彩绘玻璃上的藤蔓纹都跟着轻颤。
忽有两声清咳刺破笑浪。江逸尘立在鎏金栏杆旁,西装袖口扫过雕花立柱,腕表秒针在骤然凝滞的空气里走得格外清晰:\"咳咳——诗涵她们七姐妹该放学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点座钟,铜铸罗马数字正泛着四点鎏光。
笑声如潮水退去。
江思萱松开攥皱的裙摆,江若妍绷带下的脚趾蜷缩成小小一团。
方才笑弯眉眼的姑姑们已理好珍珠耳坠,爷爷哗啦抖开的财经报纸遮住半张脸,廊下佣人们将银盘端得愈发周正。
整座挑高大厅重归秩序,唯余彩绘玻璃的光斑在波斯地毯上静静流淌……
\"我去接诗涵她们七姐妹放学。\"江逸尘话音未落,苏凝霜已利落地起身,\"老公,我陪你。\"
她的手臂自然环上丈夫臂弯,晨光顺着江逸尘腕间的腕表表盘流淌,镀出一道细碎的银边。
大门合拢的闷响里,江思萱勾住七姐脖颈,发梢沾着的医院消毒水味还未散尽:\"老公~\"尾音故意拖得绵软。
江若妍仰头蹭着妹妹发烫的脸颊,缠着绷带的小手笨拙地圈住对方腰肢,奶声奶气地应:\"老婆~\"
两具小小身影歪头相贴,睫毛在晨光里投下颤动的蝶影,恍若油画中交颈的天鹅。
满厅先是一瞬凝固的寂静,紧接着炸开春雷般的哄笑。
爷爷拍着报纸的手掌震得油墨簌簌掉落,姑姑们笑得前俯后仰,珍珠耳坠在晨光里划出凌乱的银弧;连素来沉稳的堂哥都扶着立柱直不起腰,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闷笑。
江思萱睫毛一颤猛地睁眼,正对上八双笑出泪花的姑姑眼。
江若妍的绷带不小心蹭过妹妹滚烫的耳垂,两人这才惊觉整座大厅的目光都灼灼聚焦在自己身上。
\"呀!″
她们触电般跳开,撞得鎏金边几上的水晶花瓶剧烈摇晃,叮咚声混着打翻糖罐的哗啦响,方糖如散落地毯,叮叮咚咚敲出慌乱的节奏。
江思萱望着地毯上滚成星子的方糖,与七姐同时蹲下身。
瓷罐的碎瓷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刚要伸手,腕间突然被攥住——江炎彬半跪在地毯上,西装裤膝盖处压出褶皱:\"堂妹,碎瓷扎手。\"
江炎哲已掏出帕子裹住锋利的瓷片,绷带下的指节还渗着血的江若妍急得直晃:\"哥哥我能......别动。\"
江炎哲截断她的话,将碎瓷拢进帕子,起身时带起的风卷落报纸上的油墨屑,\"回头让佣人收拾。\"
两姐妹望着兄长们颀长的剪影,晨光从他们肩头漏下来,在碎瓷堆旁投出温柔的光晕。
江思萱攥着捡回的方糖,突然发现糖块棱角都在方才的慌乱里磨圆了,像极了江炎彬此刻放软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