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认识谭利国?”
张队长原本淡然的目光一瞬间变的利如鹰隼!
张春光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连忙看向儿子。
“你咋会认识他的?是不是同名同姓啊?”
张亮亮咽了两口唾沫,如实把当时的情况的说了一遍。
“我俩也不算认识,就是在屯长家见过一面。”
张队长点点头。
依照他的观察,张亮亮应该没有说谎。
张队长的目光移向杨大海,比起张亮亮来,杨大海好像和谭利国接触更多。
杨大海双手拄在膝盖上,认真的望向张队长:“我跟谭利国打过一次交道,他帮我从山上往山下运过梅花鹿。”
“像我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避嫌?”
其实,杨大海知道,这种程度的交往,应该是不需要避嫌的。
可是,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帮着公安去抓谭利国。
如果能不去,最好不去。
“不需要避嫌,你们也不用干别的,就帮我们在深山老林带个路就行。”
张队长摆摆手,“抓捕的事儿,有我们。”
……
“味儿哇——味儿哇——”
警笛声大响着,林场积柴道上,警车风驰电掣。
等到了没有路的地方,警车才停下,杨大海和张亮亮先后下了车。
六名警察牵着四条警犬,跳下车,表情严肃。
张队长最后下来,他走到杨大海两人跟前,伸手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出发吧!”
杨大海点点头,紧了紧衣服,目光朝林子深处望去。
警犬闻过谭利国的衣服,熟悉他的味道,所以一马当先,在雪地里嗅闻着——
北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张亮亮把棉帽子往下拽了拽,哈出的白气在帽檐上结出霜花。
他凑到杨大海耳边,小声道:“警犬的香头那么好吗?这都三四天了,又刮风又下雪的,还能闻到?”
“能当警犬的,肯定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狗。”
杨大海也同样轻声说道。
警犬在前面领路,大家排成一队,跟随在后。
就这么着,走了一两个小时,警犬越走越慢。
最后,警犬焦躁的转了好几个圈后,回到了一名公安身边,汪汪叫了几声后,就不动了。
队伍停下。
张队长回身,对张亮亮和杨大海道,“后边就要靠你们了。”
这个时候,只能靠跑山人的经验来判断逃犯最有可能走哪条路。
“张队长,谭利国有可能去俄罗斯,也有可能去内蒙古,方向不同,这不好说啊!”
张队长一张嘴就哈出一道白龙,“要换成你们,你们怎么选?”
他的目光十分锐利,明亮。
“要是换成我们……”
杨大海细细思量着,“左边是十道岗子,山连着山,沟套着沟,里面都是豺狼虎豹,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杨大海一指右边,“右边山陡,岗梁子长,虽然地势险,比起左边来说,却更安全一些。”
“往右走!”
张队长没有迟疑,直接带队朝右边的岗梁子出发。
雪下高山,霜打洼地。
山上的雪比山下要厚的多。
一行人踩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时间长了,走起来十分吃力。
时间一晃到了午后两点,大家都饥肠辘辘,肚子打鼓了。
“停下来,歇会儿!”
张队长一摆手,“捡柴火,生火,做饭!”
很快,几堆干柴禾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
橘红色的火苗不断跃动,映红了大家的脸。
捧一锅白雪烧开,大家默默无语,沉默的吃着烤热的饼子,喝着热水。
“张队长,今晚追不到,就在野外睡啊?”
张亮亮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一名微胖的,姓赵的年轻公安笑着说:“带帐篷和睡袋了,放心。”
“嗯嗯,我就是问问。”
张亮亮也是呲牙一乐。
吃过了饭,大家继续沿着岗梁子前行。
此时,雪已经停了。
北风呼啸着,把最上头的一层浮雪吹散,渐渐的露出原本雪壳子上留有的痕迹。
杨大海微眯着眼,看着雪地里那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大海同志,你瞅啥呢?”
赵公安拿着56式半自动步枪凑过来。
他的棉袄领子支棱着,活像只炸毛的猫头鹰。
“这脚印不对劲儿!”
此话一说,大家都纷纷凑了过来。
杨大海脱下棉手捂子,指给他们看。
“你们看,这里是半拉半拉的脚印儿,这里还有血点子,都冻成冰碴子了,杀人犯指定是带伤了。”
“带伤?”
赵公安一愣,“咋受的伤?”
张队长面色严肃,十分郑重的问杨大海,“这里有猛兽?”
后面跟着的其他公安也反应过来了,“咔咔咔”,瞬间枪合上手,子弹上膛,棉胶鞋踩的积雪咯吱咯吱响!
“是老虎还是狗熊?”
“看脚印,是黑瞎子。”
杨大海话音没落,远处的柞树林子里突然传来声闷响。
一群乌鸦瞬间惊醒,黑压压地掠过树梢。
张队长蹭的一下站起来,狗皮帽子上的毛跟着抖了抖:“狗熊不是都冬眠吗?”
“大多数的狗熊都冬眠,可也有不冬眠的走驼子,或者冬眠的狗熊被人惊醒了,也有可能。”
“这条狗熊有没有可能攻击我们?”
“它应该已经攻击过人了。”
杨大海一手掐枪,一手指向闷响所在处,“不结果了它,一会儿它就得朝咱们杀过来。”
在深山老林里碰到野兽也是常有的事儿,张队长略一思量就认同了杨大海的判断。
一行九人,三人一组,三组呈扇形,手里掐着枪,时刻保持警惕,顺着山坡往下摸。
毡嘎达踩在冻硬的雪壳上直打滑。
刚到下面的柞树林子边缘,打头的崔公安突然大叫一声!
“我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