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搞砸了。
霍云川看着脚下有些熟悉的土地，他确认这里不是九重天，甚至不是璇玑岛。
干裂荒芜的土地早已经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火的气息。
这里当然不是九重天，这里是幽冥之地。
只是为什么会来到幽冥之地呢？霍云川很无奈地抬头看旁边的百里扶光，目光里都是“你倒是狡辩啊”的叹息。
“你听我说……”
百里扶光觉得自己竭力解释都没有底气了，他此刻脆弱的如同一颗生长在幽暗角落里的小蘑菇，小小一只都快把自己缩没了。
谁懂啊，再三保证交给自己没问题，结果全是坑。
百里扶光丧气的瞪着自己的流光扇，恨铁不成钢地：“你说说你，能不能行了你……”
霍云川见他把锅都推在了法器上也是很无语，心想到底是才两百多岁的小仙君，当年陵雪小岛主第一次来人间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也干了不少有用的事，但是祸确实也没少闯。
想到这里的时候霍云川突然回过神无语地笑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忽然真有了一种自己是上神的心态，所以看到一百多岁的陵雪还是两百多岁的百里扶光他都觉得他们还年轻，而他现在都已经……三十了。
怪不得蓝瑶他们总说自己看着更像岁数大的，原来是真的岁数大了啊。
霍云川现在对百里扶光都有了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包容，他倒也不责怪他，毕竟把他揍一顿也不会有什么用。
百里扶光很是抱歉：“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去……重来。”
他手中流光扇一转就要施展回转的法术，但被霍云川及时一把按住手腕。
“等等”，霍云川拦住百里扶光的同时抬头用眼神示意，让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奔跑的那个人影。
百里扶光这才注意到这里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一路狂奔而来的他也认识，是一身金衣的白瑜，百里扶光看她急切地朝着这边跑过来，似乎是要过来找什么。
他再一转头，原本空荡荡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两个人的身影。
差点把他吓到原地起跳。
百里扶光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自己搞自己心态，然而一转头霍云川一脸平静，情绪稳如老狗。
百里扶光：不愧是灵泽上神转世的男人，输了输了。
霍云川其实内心也在疯狂震动，情绪翻涌但他一点都没表现在脸上，百里扶光或许是没细看，只注意到眼前有人就吓了一跳，他是真真切切把两个人都看清楚了。
不清楚还好，一清楚真心吓一跳。
倒在血泊里的那个满身伤痕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准确来说是长着与他同一张脸的灵泽上神。
不过此刻的灵泽上神与先前在修罗族记忆中保存的那个模样完全不同，当时他是落入人间的上神，虽然看起来神力微弱，可还是一身正气浩然于天地间的模样。
但面前这个完全不是。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灵泽上神。提到神总该是高高在上的，甚至在陵雪对灵泽上神的描述当中能看出，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温暖和煦，平易近人的上神。
然而现在的灵泽上神一身都是嗜血暗黑的模样，他似乎是被怨气和杀戮浸染透了，整个从眼神当中就透露出疯癫和凶残来。
尽管已经满身伤痕累累，可他看向面前男人的目光却是不甘的，“我不会认错。”
“你何必执迷不悟，灵泽”，对面那人褪去上神的黑色铠甲，露出当中沧蓝色衣袍来，在风中飘动飞舞，一副高高在上的悲悯姿态。
这才是神明的模样。
“沧渊，是你先容不得她”，灵泽在血泊里用单手缓慢地撑起一点身体，似乎是硬咬着后槽牙与他对峙。
这位自然就是传说中天界与修罗族大战当中，一力杀死修罗王的沧渊上神了。
他此时垂着眼望着面前的灵泽上神，他们是九重天上仅存的两位神明了，新神仍未诞生，他们本应该是最好的伙伴。
但此时却刀剑相向，注定你死我亡。
“那是天道。”
沧渊上神稳稳当当地说，“是天道于筑命石上现出了箴言。”
“行，既然你说那是天道，那就天道吧”，灵泽冷笑着反问：“天道又如何，天道若是不公，难道我就不能反抗了吗？”
“我们是神君，天道的使者，怎能逆天而为？”
“我便是逆了，又能如何？”
灵泽踉跄着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起来甚是虚弱。
沧渊听了他的话勃然大怒，“放肆！”
他甩动袍袖用力一震，灵泽整个人便被巨大的神力打飞了出去！
他从高高的山顶径直向下坠落，整个人被沧渊上神打晕了过去，根本已经毫无知觉！
百里扶光这才反应过来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是三百年前修罗王与沧渊上神的堕天一战？”
霍云川的目光顺着坠落的身影一起远去，更见到了狂奔而来发出绝望嘶吼的白瑜，不，应该说她是陵雪仙君才对。
“灵泽！”
陵雪扑上前来却还是来不及接住灵泽下坠的身体，她看着他重重摔在眼前，身上的神力如同漫天遍野的萤火虫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
他要魂飞魄散了。
陵雪发出绝望的悲鸣，而紧跟而来的沧渊上神却根本没给她挽救灵泽上神的机会，他已经朝她伸出了手，掌心是磅礴而出的神力，朝她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陵雪却不肯放开灵泽，只抱着他用浮游步迅速后退。
沧渊一击落了个空，冷脸打量着不远处的陵雪，愤愤地指责：“你还有脸来，都是因为你，他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们做错了什么？”
陵雪用力抱着灵泽，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去阻止他的神力外溢，可她根本做不到，急的一边哭一边骂沧渊：“明明是天道将我们逼迫至此！”
“天道之数只与你有关，若不是为了你，他明明可以冷眼旁观。”
沧渊愤愤地说，“若不是为了你，他又怎么会被我打败？”
陵雪这才意识到，灵泽的神力和战力一直都在沧渊之上，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沧渊打到神力溃散：“他……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