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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一封染血的战报被狠狠摔在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皇帝面色狰狞,龙袍袖口因剧烈的动作而撕裂,“十万大军竟被区区三万边军击溃?!柳无延这个废物!”

跪在地上的暗卫额头紧贴地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烛火摇曳间,皇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他猛地掀翻案几,笔墨纸砚哗啦散落一地。

“传旨!”皇帝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调镇南将军楚柯即刻北上,统领南境五万精锐!命东海水师封锁北境沿海!着西疆铁骑……”

他突然顿住,手指死死掐住桌角:“不,西疆不能动……蛮族……”

暗卫小心翼翼抬头:“陛下,是否要召楚将军入宫面圣?”

皇帝阴冷一笑:“不必。传旨时加上一句,若此战得胜,朕许他楚家世代镇守三州之地。”

*

南疆

楚军大营。

南疆的夜,湿热沉闷。

楚柯站在军帐外,望着北方晦暗的天际。

他年约三十,面容刚毅,眉宇间沉淀着沙场磨砺出的肃杀之气。

“将军,京城急报!”副将快步走来,双手呈上一封烫金龙纹密旨。

楚柯眉头微皱,接过密旨,展开细读。

烛光下,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陛下要我北上平叛?”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密旨末尾的朱批:

“若此战得胜,朕许楚家世代镇守三州之地”。

副将迟疑道:“将军,司帝拥兵自立,陛下这是要您……”

“我知道。”楚柯冷冷打断,将密旨攥紧,“但陛下为何不调西疆军?为何不派京营精锐?偏偏选我南疆军北上?”

副将一怔,随即压低声音:“将军是怀疑……”

楚柯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回帐内,将密旨丢在案上,目光沉沉。

“司帝不是莽夫,若非被逼至绝境,绝不会反。”

他缓缓坐下,手指敲击着桌案,眼神锐利如刀。

“传令下去,全军整备,三日后启程。”

副将一愣:“将军真要北上?”

楚柯冷笑一声:“去,自然要去。但怎么打,得由我说了算。”

*

南疆军北上第七日,夜宿荒野。

楚柯独自坐在篝火旁,擦拭着佩剑“断岳”。剑身寒光凛冽,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将军。”一名亲信走近,低声道,“探马来报,司帝已在北境集结兵力,修筑防御工事,看样子是要死守。”

楚柯淡淡“嗯”了一声,依旧专注地擦剑。

亲信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一事……”

“说。”

“我们的人从京城传来消息,陛下……似乎已经秘密调集西疆军回防京城,而非北上平叛。”

楚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寒光一闪。

“果然。”

他收剑入鞘,冷笑一声:“陛下这是怕了。”

“怕?”亲信不解。

“怕西疆军一旦北上,蛮族趁虚而入,京城危矣。”楚柯站起身,望向北方,“所以,他让我南疆军去打头阵,消耗司帝的兵力,再让京营坐收渔利。”

亲信脸色一变:“那将军,我们岂不是……”

“棋子罢了。”楚柯语气平静,却透着森然寒意,“但棋子,未必不能反客为主。”

*

十日后,楚柯率军抵达北境边境。

两军阵前,司帝单骑而出,身后三万北境军肃然而立,杀气凛然。

楚柯亦独自策马上前,两人相隔十丈,四目相对。

“楚将军。”司帝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楚柯目光锐利,缓缓道:“司兄,你可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是谋逆大罪?”

司帝笑了:“谋逆?”

他抬手,指向身后巍峨的北境城墙,“我守北境五年,未曾让异族踏入半步,而陛下却要夺我兵权,诛我九族。楚将军,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楚柯沉默片刻,忽然道:“陛下许我三州之地,换你项上人头。”

司帝毫不意外,只是淡淡道:“那楚将军还等什么?”

楚柯盯着他,忽然笑了:“司兄,你我皆是边关将领,有些话,不妨直说。”

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断岳”,剑锋寒光凛冽,却并未指向司帝,而是横于身前。

司帝看着横剑于前的楚柯,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他缓缓抬起手中长枪,枪尖却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重重插进身旁的土地。

“楚兄,五年前南疆平叛,你率三千轻骑直取敌酋首级,陛下是如何封赏的?”

司帝的声音在风中格外清晰,“我记得,只是加了个虚衔,连军饷都克扣了三成。”

楚柯握剑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去年蛮族犯边,我率军死守孤城三月,粮尽援绝。”

司帝继续道,“城破之日,陛下连发十二道金牌,要我以死殉城。”

一阵寒风卷过战场,吹动两人的战袍。

楚柯突然冷笑一声:“司将军这是在劝我造反?”

“不。”司帝摇头,“我只是告诉你,在陛下眼中,我们这些边关将领,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扬手抛给楚柯:“看看这个。”

楚柯单手接住,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那是皇帝给西疆统帅的密旨,上面赫然写着:“待南疆军与北境军两败俱伤,即刻收编残部,楚柯若降则囚,不降则杀。”

“这……”

“楚兄还不明白吗?”司帝声音低沉,“陛下要的根本不是平叛,而是要借机清洗边关将领,彻底掌控兵权!”

楚柯死死攥着密信,眼中怒火翻涌。

良久,他突然仰天大笑:“好一个兔死狗烹!”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策马上前,在距离司帝三步之遥勒住缰绳。

“司兄,你说得对。”楚柯压低声音,“但光凭我们,如何对抗整个朝廷?”

司帝眼中精光一闪:“北境十三城,南疆六州,再加上西疆……若我们三方联手……”

“西疆?”楚柯皱眉,“赵老将军会同意?”

“他已经同意了。”司帝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笺,“这是赵将军的亲笔信。”

楚柯接过细看,神情渐渐凝重。

片刻后,他突然调转马头,对着自己的大军高喊:

“南疆军的弟兄们!今日起,我们与北境军结为同盟!”

五万南疆军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这些常年戍边的将士,早就对朝廷的苛待心怀不满。

司帝与楚柯并肩而立,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接下来怎么办?”楚柯问道。

司帝目光深邃:“先取青州粮仓,再下洛水关。只要控制这两处要地……”

“就能切断京城都城与北方的联系。”楚柯接话,眼中闪烁着战意,“到时候,就该轮到陛下听听我们的条件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兵器。

阳光下,枪与剑交错,发出清脆的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