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三妹就带着一个人走进屋来。
秋叶定睛一看,竟是佳姐。
她实在是没想到佳姐会来,又惊又喜,拄着拐杖就想站起身迎接。
佳姐赶忙快步上来扶住她:“你快坐下!”
她把秋叶扶着坐好,再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秋叶看过去,有补品,有水果,最显眼的是一大袋排骨。
那骨头表面泛着新鲜的光泽,还带着些许血水,一看就是刚从集市上买来的。
佳姐轻声道:“排骨熬汤最补身子,让你妈妈多给你熬。”
秋叶内心感动,忙叫三妹拉过一把椅子,让佳姐坐下。
佳姐坐下后,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秋叶,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开口问道:“恢复得怎么样?”
秋叶回:“基本不怎么疼了。”
佳姐并未就此放心,紧接着追问:“行动上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没有,”秋叶连忙摆手,还伸了伸那条腿,“灵活着,干什么都没问题。”
佳姐的眉头依旧紧蹙,又抛出问题:“钱够不够花?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秋叶心头一热:“佳姐,钱够用,什么都不缺。”
两人正说着话,林奶奶听到这边的动静,慢悠悠地从旁边屋子踱步过来。
一看见佳姐,林奶奶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只见佳姐穿着剪裁得体的裙装,脚上是精致的小皮鞋,整个人时尚又漂亮。
奶奶立马换上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脸上堆满笑容,嘴里说着:“姑娘,大老远来的吧,辛苦啦。”
佳姐连忙回应:“奶奶,不辛苦。我一直惦记着秋叶,听说她受伤,就想着赶紧来看看。”
奶奶点头,亲热地说:“哎哟,姑娘,你真有心。”
一番客套后,佳姐看着秋叶的脚,一脸严肃道:“听说这脚是她爸爸打的,这也……”
话还没说完,被奶奶打断,“秋叶这孩子,太有自己想法,给家里惹了不少麻烦。”
佳姐忙帮秋叶说话:“奶奶,有想法是好事呀,秋叶可优秀了,在学校里成绩好,在厂里干活也勤快。”
奶奶却摇摇头,一脸的嫌弃,“成绩好有什么用?读了这么多年书,家里哪还有钱供啊。你看看这屋子,破成啥样了,指不定哪天就塌了,还是她大姐懂事,早早出来帮忙赚钱。”
佳姐在屋内看了一圈,家具破败陈旧,墙壁灰黑,有些地方墙皮已经大块脱落,露出里头的土坯。
再往上看,窗户坏了一扇,用塑料纸糊着,风一吹“噗噗”作响。
顶上的横梁也没好到哪里去,有很多蛀虫眼,感觉轻轻一推就会断裂,让人担心随时会倒塌,给屋内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她看完深吸一口气,望向林奶奶,语重心长地说:“奶奶,正因为家里条件差,才更得靠读书改变命运。”
“您想想,要是她能考上好学校,找个好工作,以后日子不就好起来了?”
顿一顿,她继续认真且严肃道:“其实这次秋叶之所以会去城里,是我跟老板极力推荐的,她在设计这方面很有天赋,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的。”
奶奶不懂什么是设计,撇了撇嘴:“小女娃就该好好在家里待着,跑那么远像什么话,大人都说不能去,她倒好,还拉上她姐一块儿。”
奶奶越说越气,声音大了起来,“她爸都放话了,说去了就打断腿,可她就是不听劝一大早偷偷溜去了,你说该不该打。”
佳姐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秋叶缠得臃肿的脚,“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她差点就说出 “真不该让她去”这句话,脑子一转,错的根本就不是秋叶呀。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秋叶去城里没错,她只是想靠自己的本事,让家里日子好起来,怎么能打成这样!”
林奶奶回得理直气壮:“孩子不听话,就得打,这都是为她好。”
佳姐语气加重,“奶奶,时代不同了,现在都讲究文明教育。打孩子,从法律上来说,那可是犯法的。”
奶奶一听这话,脸黑下去,笑容也收了,不满地瞥了佳姐一眼。
紧接着,她扭过头,对着秋叶说道:“赶紧糊纸盒了。”
那架势,明摆着就是在下逐客令,想让佳姐赶紧离开。
佳姐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林奶奶那一脸的不满,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犹豫片刻,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秋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啦,你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又把目光转向三妹,温和地嘱咐:“三妹,你要照顾好你姐姐哟。”
三妹乖乖地点头应道:“佳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佳姐听了,笑着摸了摸三妹的头,“改天请你们去吃好吃的。”
三妹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开心得好像已经吃到了美味佳肴。
一旁的奶奶则继续黑着脸,佳姐尽管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保持着礼貌,轻声说道:“奶奶,那我回去啦。”
奶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挤出一个“嗯”字,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赶紧走吧” 。
佳姐无奈地抿了抿唇,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秋叶立刻站起身相送,其实她原本是想留佳姐吃午饭的,可一想到家里那简单到寒酸的饭菜,想想还是算了。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佳姐一个没留神,右脚踩在一团鸡屎上,“吧唧”一声,鞋底瞬间裹上一层,又脏又黏。
她身体一僵,笑容瞬间凝固。
秋叶忙对三妹喊道:“三妹,快,拿水来给佳姐洗鞋子!”
三妹立刻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就拎来了水,手里还攥着一条破旧的抹布。
她二话不说,蹲下身,先用水把鸡屎冲掉,再用抹布把佳姐鞋子上的污渍擦干净。
秋叶没闲着,拄着拐杖,拿了扫把,把周围几处鸡屎给扫掉。
佳姐看着忙前忙后的姐妹俩,心中一阵酸涩。
这两个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却善良、懂事。
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秋叶,你这么好的姑娘,将来找个条件好点的,嫁出去,再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
秋叶听了微笑回:“会好起来的。”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却似带着一股神奇力量,让人心头涌起无尽希望。
佳姐深受触动。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秋叶的肩膀,笑着回:“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