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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眼下唯有破了儋州这局,我们才有赢的机会。”

肖从章的语气几乎是冷静理智的。

尽管眼下儋州宛若有万千疑团笼罩,迷局之下,环环相扣,足以见得背后之人的心计谋算足智近妖。

魏岭几乎下一刻就领会到了肖从章话中的意思,他面上不太正经的笑淡了下来,上挑的眼眸中尽是灼热和隐隐的兴奋。

“看来将军已经有破解之法了?”

他这话问的戏谑,像是故意问的一样。

肖从章眼尾扫过去一眼,唇边的弧度略深了几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魏岭在听完肖从章的话后,眼中的暗色越发的深,他微微朝肖从章颔首,已然了然。

温与庭也明白肖从章话中的意思,但他向来不多语,这个时候,也只是朝肖从章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林修一直是听从军令那个,肖从章指哪打哪,这会正一脸兴奋的摩拳擦掌,一脸激动的点头。

回来上京之后哪都不能干,他已经手痒的不行了。

屋内的四人皆是出生入死相伴多年的伙伴,这会双目相对,眼中尽是信任和忠诚。

肖从章在几人注视下抬手作拳,剩下三人默契做拳。

四拳相碰,只听到肖从章沉声朗朗,语气皆是把握。

“大胜。”

“胜!”

……

傅重峦的屋内。

他在白义的伺候下洗漱沐浴完,身上的疲惫才稍稍的散了些。

夜色微凉,要不了多久,就要入了秋色。

蝉鸣无声,万籁俱寂。

乌黑微润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勾勒出一道清瘦柔韧的腰肢。

不知是气胸闷热的缘故,傅重峦只觉得思绪晕眩,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推开才窗扉,却在下一瞬,一道急促的破风声迎面而来。

傅重峦大脑做出的反应只来得及微微偏头半分。

短箭噔的一声没入柱子的声音响起,傅重峦紧缩半分的瞳孔才稍稍回神。

僵硬冰冷的手微微抬起,接住被割断的一缕发丝,傅重峦的神色难得僵硬沉郁。

他静静侧眸望了那钉在柱子上的短箭,方才只有他反应慢一瞬,下一秒,要射中的,便是他的脖子了。

他走上前,费了些力气才将箭扯出,上面绑着一个纸条。

傅重峦展开扫了一遍,便面无表情的走到油灯前,将其扔了进去。

燃烧的烛光大盛,照应着傅重峦的神色明灭其中。

扬出的飞灰让他重重的咳了起来。

傅重峦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事情虽在递出那封信之前便早有预料,但还是让他有片刻的怔神。

那箭射的角度诡异,偏半分便是不同的结果,像是在警告他最好不要耍什么计谋花样。

纸条写的简洁。

只要地址和时间。

寒潭月夜,儋府中都。

那人竟然敢约他到原儋州知府的府上见面,可见,此人对儋州城内眼下的境况了解的十分清楚。

至于此人到底是不是青将,傅重峦心中一时也没有把握。

僵硬冰冷的指尖稍稍回暖,傅重峦的咳嗽声稍稍淡去。

他抬手捂着骤然刺痛的胸口,微微弯下腰身。

单薄的单衣将清瘦的背脊上的蝴蝶骨勾勒出明显的弧的。

门外的白义似乎听到了声响,忙的推门进来,下一瞬,便开口立在桌前的傅重峦重重的跌跪下去,唇齿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色。

“公子!”

白义慌了神般的冲了过来,看着傅重峦的神色满是惊慌。

白义冲进来太快,傅重峦只来得及将那支短箭扔到了不见光的昏暗桌底将其遮掩住,撑坐在地上无力起身。

“怎么会吐血??!”白义将傅重峦扶起,满脸的担忧让他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去请那位乌神医!”白义忙的想起今日到的乌灵,说完转身就要去找。

却被傅重峦反手拉住,朝他艰难的摇了摇头。

白义一脸不解和呆愣。

傅重峦吐出血后,心口的滞闷感才稍稍散去。他平复了下思绪,刺目的鲜红将他的唇色变得艳丽。

“不必去……”

“可是公子……你吐血了……”白义很是担忧的望着他,说着说着眼眶便泛了红,足以见他有多担心他。

傅重峦浅色的眸光稍稍暗淡,他扯出一抹笑,低声安慰白义。

“许是先前在上京服的那副药的药劲尚未散去,今日我觉得胸闷,眼下吐出血来,便好多了,无需深夜去请乌神医。”

傅重峦这话也是说来安慰白义的。

他很清楚那副药根本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虽不排除盛宁的身体本身就虚弱带病,但服用寒石散的症状最多持续七日,眼下已然半月。

傅重峦的眉间皱起,眼中晦暗。

若是盛宁的身体因为常年服药带了抗性,那他应当是出不了上京便气绝了,

傅重峦不懂其中医理,但他前世常年服药,对药物感知很敏感。

眼下的症状,倒像是与什么药性对冲导致的。

说来,当初他从盛宁身上醒来,尚不知这盛宁原先是出了什么问题……

盛家将盛宁视若珍宝,定然是不会害他的……

傅重峦一时半会得不出结论,有些头疼的叹了声。

白义以为他不舒服,担忧的再问了句。

“公子,你当真没有难受的地方吗?”

白义这小孩有时候在关心傅重峦的身体上就会有些死心眼,一定要确认他无事才能安心。

大抵是因为从小跟在盛宁身边照看的缘故。

傅重峦朝他笑了笑,温声说道。

“我当真无事,若真有事,我如何能有力气同你说话?”

白义听完,只是扁着嘴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傅重峦莫名好笑,抬手捏了捏他有些圆润的脸。

“你不是说去给公子我煮安神汤去了吗?汤呢?”

经过他这么一问,白义才想起来他方才在煮的安神茶。

欲言又止的看了傅重峦几眼,才转身出去。

白义走后,傅重峦才拿出棉粕将唇边的血迹擦干净,眼眸间漆黑一片,却又思绪万千。

他抬眼看了看依旧半开着缝隙的窗,好似能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般。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一趟。

有人在儋州下棋,他本是局外人,若要入局,便要化身棋子,至于他的黑子还是白子,想来那暗处之人也在观望。

傅重峦唇边扯了抹了然讥讽的笑。

他似乎有些明白,肖从章到这儋州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

窗外寒月无声,连风都静寂。

一轮带着血红的弯月安静挂在九重天边,好似昭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