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大约有一千羌人骑兵突然气势汹汹出现在了河湟城外。
原本先零和准备一路杀过来,将城外的汉人全部屠一遍。
岂料一路上,连半个汉人都没有看到。
连牛羊都消失了。
等他们杀到河湟城下的时候,河湟城城门紧闭。
先零和拉紧缰绳,怒喝道:“崔应!速速开城!否则我屠了你河湟城!”
羌人骑兵有近身冲锋的武器,也有弓箭。
羌人虽然生活在高原地带,山川之间,但和越人不同,羌人不仅仅体格更加高大健硕,骑兵队伍也非常强悍。
在与中州较量的千年时间,羌人不仅仅学会了精湛的冶铁技术,锻造出大量精良的兵器,还有能横推的重骑兵。
早在一百年前,晋国就派出大量兵力图谋陇右之地。
双方在此打了数十年,难分胜负,最后因为魏国崛起,晋国的云中和南线的秦州双重受压,不得不挑战战略。
晋国先后派出大量使者出使陇右,又以丰厚的条件答应了羌人,常年与他们保持商业往来。
与此同时,还时不时会赐予羌人首领一些丝绸和茶叶,以换取边疆和平。
双方这样度过了数十年的太平时光。
城门没有打开,一排排夏军手持强弩走上城头。
不等羌人先放箭,夏军对下面的羌人展开了密集的射击。
羌人大惊,来不及闪躲,便有十数人中箭坠马,也有战马中箭,惨叫声此起彼伏。
羌人这才快速调转马头,一边弯弓朝城头射箭,一边快速撤退。
但夏人的强弩实在快,而且是轮换射击,没有间隙,羌人不断落马。
等逃到一百米之外,已经有三十名羌人坠马而亡。
另外还有数十名中箭受伤。
先零和立刻意识到这一次的敌人是有备而来,不是自己在石堡城的一千兵马就能对付的。
他下令立刻撤兵。
太康八年七月,陆康第一次西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了对羌人的打击。
陆康用兵灵活多变,在徐州之战的时候,他充分地展露出了如何诱敌深入,如何以少胜多,又如何在关键时刻顶住大局。
而在西征羌人的战争中,他最开始展露出来的战术就是以骑兵闪电般冲击羌人的据点。
羌人在河湟谷地是有集市的,那里是专门与晋人做贸易的地方。
陆康的第一战,就是将那个集市夷为平地。
不过陆康还是网开了一面,他没有杀晋国人,甚至将晋人的货物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饶是如此,依然让晋国陇右都督崔应暴跳如雷,大骂陆康心狠手辣。
陆康是这样回答的:我不是心狠手辣,我是屠夫!一个喜欢用钱砸别人的屠夫!请你站在那里别动!
崔应:你这是干什么?你把抢来的羌人的货物给我干什么?快拿开!我身为陇右都督,不会贪恋这点蝇头小利,我要以国家大义为重!请问陆总督,您需要多少人手做后勤?看在我们投缘的份上,这个忙我帮定了!
清扫掉羌人的集市,用所有羌人的人头筑京观后,陆康开始在河湟城加固城池。
他先后把所有抢来的战利品都给到了晋人,动员河湟的晋人加入进来。
并且他公开对夏军和晋人表示,要将陇右的羌人杀一半。
然后再派人四处宣传自己放出去的狠话,让所有的晋人都知道。
这里的晋人立刻分出了两派:
一派是反对陆康的,他们认为陆康这样做,将他们也卷入到了战争中,他们不想打仗。
另一派是支持陆康的,他们认为这么多年来,羌人仗着自己强大,在河湟谷地为非作歹。
名义上是做买卖,其实就是强买强卖,而且羌人的骑兵多次过界,劫掠村落、践踏良田,惹得晋国边民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无论反对派声音多么激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因为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
七月二十九日,陆康正在午睡,被叫醒。
“陆总督,这位是赵常,他是天水人,在河湟到天水之间,贩卖皮革已经二十年,他执意要见您。”
陆康摆了摆手说道:“坐吧。”
“不坐了。”赵常冷声说道,“早就听闻陆总督是英雄一样的人物,一诺千金!老朽过来,就只是想问陆总督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河湟城已经和平安定数十年,这里的汉人与羌人常年买卖,非常稳定,为何陆总督要将我们都拉入战争之中?”
陆康说道:“因为羌人不收拾不听话。”
“羌人和我们做买卖,并无不妥。”赵常说道。
“所以呢?”
“陆总督这是害了我们河湟所有人!这里有二十万汉人,他们都被卷入到这场战争中了!”
“陆总督,赵老头说话直了一些,您不要见怪。”崔应立刻出来打圆场。
“无妨。”陆康淡淡道。
他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他从来不滥杀无辜。
赵常只是普通商人,而且是晋人,此次晋国帮了不少忙,陆康这些还是分得清楚的。
“你要说的说完了吗?”
“说完了!”
“送客!”
“难道陆总督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给我们河湟所有人一个交代!”赵常不服地说道,“您并不是晋国官员,但过来后就挑起了战争,让我们所有人都可能被羌人杀死!”
“难道我不来,羌人就不会对付你们了吗!”陆康的目光瞬间盯在崔应身上,“崔都督,你说呢?”
崔应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样子说道:“老赵啊,都跟你说了,羌人已经把送货的夏人都杀了,最近大河南边的大莫门城有异动,就算陆总督不来,羌人也会来攻打河湟城了!”
“这怎么可能呢?”赵常惊讶地看着崔应,“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地做买卖,我们从来不跟羌人讨价还价。”
如果不是崔应跟自己是好朋友,赵常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弱小是原罪啊!”崔应也叹了口气,“人家过去不打你,只是不想而已,等人家想了,随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