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带你去看大狗。”旺仔拉着宁晓晓往前跑。
宁晓晓浑身一激灵,军区还有大狗呢?旺仔天天满军区跑,撩猫逗狗的,不得被狗咬?
她急着去看看,安全不,真怕旺仔哪天被狗撕咬。
军区很大,宁晓晓跟着旺仔一路小跑,疾驰了二十分钟,连声狗叫都没听到。
“你是不是迷路了?”宁晓晓无奈问。
“没有,在那边,快到了,妈妈快点。”
“汪汪汪。”
宁晓晓跑不动时,终于听到了狗叫声,心中赞叹,她儿子认路能力真强。
这么远的路,他竟然找得到。
大狗关在栅栏里,外面又砌了一圈围墙,大狗跳不出来,人也爬不进去,只一扇门透着几缕光亮,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大狗。
宁晓晓放心了,真的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付嘉鸣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办事就是靠谱。
“妈妈,桃酥喂它一块吧,你看它一直叫,一定是饿了。”旺仔拉她恳求,“它关在里面好可怜啊,它都没吃过桃酥。”
宁晓晓:……
所以不是领她来看狗,是领她来给狗喂桃酥的。感觉儿子套路她。
“它不爱吃桃酥。”
旺仔急道:“你咋知道它不爱吃呢,我都爱吃,它也一定爱吃。”
宁晓晓朝里面喊:“你是不是不爱吃桃酥?不爱吃,就叫两声。”
“汪汪汪。”大狗咆哮回应。
宁晓晓:“你看,它叫了,它说不爱吃。”
旺仔呆愣片刻,朝里喊道:“你是不是想吃桃酥了,想吃,就叫两声。”
宁晓晓:……尴尬,没糊弄住。
“我们离狗太远了,你扔不进去,走了,回家。”
这句真没糊弄小孩,围墙离栅栏还有几米,别说小孩的臂力了,她都扔不进去。
话音未落,婉儿不知从哪跑过来,用力抛出一个大鸡腿,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落进大狗嘴中。
婉儿回身,高兴道:“能扔进去。”
旺仔:“婉儿好厉害,你再扔一块桃酥。”
宁晓晓:……
这狗吃的,比人都好,难怪毛发锃亮。
三岁小孩的臂力,这么惊人吗?
陈金花拎着根树枝,气势汹汹追来:“你个败家仔,把鸡腿给我放下。”
婉儿绕了一圈拔腿往回跑:“爸爸,快来呀。”
宁晓晓看呆,拉住陈金花:“你小心肚子。”
军区这么大,绕圈跑,运动量大的,都怕她滑胎。
“嫂子别劝,今天我必须揍她,我说家里肉咋天天丢呢,我特意给小强留的,结果一到晚上就没,小强一口没吃着,原来全进狗肚子了。”
宁晓晓没拉住,陈金花一个箭步窜出去。
陈金花举起树枝,吼道:“又骗我,是吧?”人家天天喊狼来了,她闺女天天喊爸爸来了。
隔壁,房门开了,付嘉鸣和小强出来。
婉儿飞奔而去:“爸爸,救命啊,妈妈打人了。”
陈金花回身,看到小强一愣,瞬间扔了树枝,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温柔训人:
“你把鸡腿喂狗了,你爸爸吃什么?”
宁晓晓惊呆,他俩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拼演技嘛?前后反差实在明显。
小强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不爱吃鸡腿。”
陈金花:……
她现在真想把树枝再捡回来,抽他们父女俩。
陈金花默念,温柔温柔温柔,默念了三遍,才压制住冲动。
婉儿眨眼:“妈妈好温柔啊。”而后又补了一句:
“刚刚还像个母夜叉。”
陈金花爆了,瞬间弯腰捡树枝,她今天拼着暴露也得揍她。
小强呵斥:“胡说,你妈妈是军区最温柔的。”
陈金花默默的又把树枝扔了,嗔怪道:“走了,回家。”
一场怒火,转瞬即逝,一家三口扯手回家。
宁晓晓赞叹:“小强真是处理家庭纷争小能手,厉害。”
付嘉鸣撇嘴,小强哪里厉害了?
“明天,我把墙再加高一层。”
宁晓晓笑着靠过去,“我男人,最厉害。你办事,我最放心,咱们军区,安全得很,以后让旺仔随便跑。”
付嘉鸣唇角上扬,他知道她在打趣他,但他就是爱听,媳妇夸人真好听。
付嘉鸣悄悄拉着宁晓晓,俩人并肩而行。
旺仔挤过来:“我要走中间,婉儿都走爸爸妈妈中间。”
付嘉鸣拉着宁晓晓,把他甩在身后:“你自己回家。”还走中间,走旁边,他都觉着他碍事。
旺仔皱着脸颊,他失宠了,好难过……
“妈妈。”
宁晓晓停下来等他,伸出一只手,牵着他。
到家,付嘉鸣瞬间锁门,把碍事的小家伙隔绝门外。
旺仔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啪嗒一声,门锁了。
“外婆,天都没黑透呢,他们为啥睡这么早啊?”
王桂花笑了:“爸爸妈妈感情好。”
“那我呢?”
呃,这个,王桂花没答上来。
运动过后,总是睡得格外香甜,宁晓晓睁眼,摸摸身侧,又是空荡荡,付嘉鸣也不知几点走的。
“姐,走呀。”石头准时出现,急忙推车。
宁晓晓瞥他:“今天表现不错,没凌晨过来劈绊子。”
石头心道,他也想早点过来,可是劈完了啊。他只能打水,水声也挺大的,结果他姐硬是没醒,睡眠真好。
“晓晓上班啊。”
出门,迎面碰上一军嫂,宁晓晓隐约记得,好像是吕连长媳妇。
军区人太多,举办了一次活动,有些只混了面熟,叫不准名字。宁晓晓含糊打个招呼。
“这是石头吧?小伙子可能干了,不像别的勤务兵,一点不金贵,苦活累活,啥都跟着干,种地扛砖一个顶三个,刚来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还想呢,付团长在哪找的这么能干的兵。”
吕连长媳妇逮着石头一顿夸。
裴玉梅说,付团长把小舅子带在身边,就是等着给他升官呢。
她一琢磨,有道理,这小子啥活都干,干的比谁都多,明显攒功绩呢。
她男人手下缺个排长,用谁都是用,卖个人情多好的事。
裴玉梅摇哪说,没准就是帮宁晓晓传话呢。
宁晓晓寒暄几句,心里嘀咕,吕连长家也有妹妹?看上石头了?
心中赞叹,付嘉鸣真厉害,会用人。石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付嘉鸣直接派他去干体力活,结果,干的还不错。若是干勤务兵,保准没这个效果。
石头急得慌,您有事说事,没事就少说两句,一会来不及了。
寒暄几句,宁晓晓终于上车。
石头蹬的飞快,车轮子都快冒烟了。
宁晓晓无奈问他:“你认识魏桂香?”
石头:“谁啊?没听说过。”
宁晓晓无语:“就是妈想介绍给你那个姑娘。”
石头卖力地蹬,急道:“我不着急找对象,你们别瞎操心。”
宁晓晓:“那你单着吧。”
你不着急,你蹬那么快干啥?
要说他喜欢王小花吧,他天天除了送她上班,连句话都没和王小花搭上过。
介绍的不要,自己追的追不上,妈说的对,他适合打光棍。
裴玉梅步行上班,石头骑着车,兜着风声,扬起一坡尘土,绝尘而去。
裴玉梅摸着自己一脸的灰,气得咬牙。
宁晓晓太显摆了,她咋就那么金贵,上个班骑自行车也就罢了,还搭个人接送。
弟弟是吧,让她弟弟赶紧升职,作的急死的快。
妇联门口。
宁晓晓惊讶抬头,石头骑的够快,还真碰上了王小花,惊讶的是,王小花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宁主任。”王小花腼腆和她打招呼。
宁晓晓惊呆:“顾医生?你怎么在这?”
顾医生抬头,惊讶道:“你就是她说的宁主任?你怎么在这?”
宁晓晓:我换军区了,你不知道吗?
顾医生磕绊道:“我,送小花上班。啊,我和张继业一块下乡的。”
宁晓晓:……他一个大学生,放着好好的军医不当,跑乡下当知青了?
张继业是真能忽悠啊。
他一提,宁晓晓想起来,她来了几日了,还没去看过张继业呢。
“张继业还好吗?”
顾医生一愣,宁同志也认识张继业?他还以为她会问,他咋认识小花的呢。
“他,好着呢,乐不思蜀。”
张继业那个损友,夸下海口和他说,乡下多好多好,他下乡后,险些累死,手都掉了一层皮。
不过还好,嘿嘿,他找到了真爱。
乡下,果然是个治愈情伤的地方。
顾医生扬起唇角,满脸幸福。
宁晓晓翻白眼,提起张继业,他这是什么表情?要不是王小花站在身边,她都得怀疑他和张继业搞基。
“你现在在乡下种地?”
顾医生回神,收回咧开的唇角:“刚来的时候种地了,后来,嗯,现在给生产队当医生。”
他实在干不动农活,队长听说他会看病,拉他去当医生了。
咳,他干不动活这句,当着小花的面是不能说的。
宁晓晓看了一眼呆愣愣的石头,拉着小花笑道:
“我们进去吧,小花啥时候结婚啊,我可得提前准备礼品。”
让石头看看,他没希望了。
宁晓晓还挺佩服王小花的,顾医生的条件,在村里绝对是首屈一指,她直接拿下。
王小花腼腆一笑,没回答宁晓晓的话,回头偷瞄顾医生一眼,十分明显,等他回答呢。
顾医生目送她们进屋,还高兴的摆摆手,笑得露出大白牙,就是没说一句话。
宁晓晓:……顾医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太聪明的样子。
宁晓晓和王小花收拾完办公室,裴玉梅姗姗来迟。
她见二人的搪瓷缸里都晾着热水,只她的水杯空着,不高兴道:
“小花,我的水呢?”
宁晓晓来之前,王小花对她可不是这个态度,以前听说她可能是副主任,处处溜须着她,每天她到了,水早就晾好了,她进办公室坐下就能喝。
就算她没当成副主任,她也是前辈吧?有必要区别对待做的这么明显吗?
王小花笑道:“裴姐,开水宁主任烧好了,在水壶里。”
裴玉梅冷笑:“你倒是会扯虎皮拉大旗,会挑主子。”
宁晓晓:“水是我烧的,地是小花扫的,你干哪一样了?喝现成的不行,还得给你倒杯里,还没当上领导,就派头十足,你要是当上领导,是为人民服务,还是欺压人民?”
“我派头可没你足,上个班还派个人接送,这就是资本家小姐做派,你能为人民服务吗?”
裴玉梅积压了这么久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
宁晓晓正色道:
“军婚是要政治审查的,我祖上三代贫农,你张口就说我是资本家,是质疑军队审查结果吗?
我男人,我弟弟愿意接送我,关你什么事?
你的意思,只有资本家才接送媳妇,贫农就不配疼媳妇了?
我们妇联的政治文件你是如何学习的?我们妇联日日宣传提高妇女地位,你却认为,我们妇女连被家人接送的资格都没有,你的政治思想很有问题。”
赵主任三人在另一屋,支棱着耳朵听动静,副主任之争,终于吵起来了。
裴玉梅被怼的没说出话来,宁晓晓一直温和待人,不成想,她还有如此不饶人的一面。
她气道:“你当这个副主任,你做到一视同仁了吗?你做到为人民服务了吗?你下乡几次?”
宁晓晓懒得搭理她,打开文件袋,取出上面下达的文件,递给裴玉梅:
“文件精神,你去安溪村宣传。如果次次都需要我亲自去,还需要办事员干什么?”
裴玉梅:……这就是明晃晃的欺负人。
宁晓晓又给王小花安排工作:“小花,把上次宣传的报告写了。”
“好的,主任。”
宁晓晓抬眸看着不动的裴玉梅:
“你若是干不了,可以打辞职申请,继续干,就得服从安排。今天,看在我们是同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资本家言论,但仅限这一次,若有下次,我一定向上面汇报,你政治思想有问题,不适合这份工作。”
裴玉梅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拿上东西甩身而去。
这个副主任本该是她的,如今她却日日被一个年轻人指使干活,她如何能心平气和?
她一路往家走,疾驰到军区门口。她恨不得跑去付团长面前告一状。
结果,迎头碰上了一排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