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师父从小教的。”周志文道,“我师公功夫很好,师父、师伯和师叔他们,都是跟我师公学的。”
“这么说,你师公在本地肯定很有名气?”
“我师公为人很低调的,我师父、师伯和师叔们也都很低调,这是师公的家训。”周志文道,“师父说了,作为师公的徒子徒孙,作为宝楼工艺品公司的人,谁要是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违反公司的规定,就要被清理出宝楼公司。”
“宝楼公司?”
“我们的公司就叫宝楼工艺品公司。”周志文道。
“这么说,你师公就是公司总经理?”
“对。”
“你师公贵姓呢?”
“姓杜,名榆正。”
“听说你十四师叔功夫很好啊?”
“十四师叔的功夫是他们师兄弟里最好的。听我师父说,十四师叔7岁就跟着他舅舅学武术,后来又跟着师公学,师公最器重他了。”
“那你师公住在哪里呢?”
“住在我们工艺品公司大院里啊。”周志文道。
“你能经常见到师公吗?”
“我……”周志文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公徒子徒孙太多了,我师父就有十几个徒弟,徒弟又有徒弟,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能见到师公啊?”
“你师父经常去任家村吗?”
“任叔叔被人杀害前,他是经常去的。”周志文道,“现在去的不多了。”
“你们公司里,跟任叔叔关系最好的,除了你师父和十四师叔,还有谁呢?”陆小鹏问。
“也就他们两个吧。”周志文道,“任叔叔跟公司其他人,很少打交道的。”
“任叔叔跟你师公,也不怎么打交道吗?”
“不怎么打交道。”周志文道,“对了,你跟我师父和任叔叔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任叔叔在江南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我们算起来,还是亲戚呢。”陆小鹏道。
“任叔叔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周志文道。
“那你还会回江南吗?”
“任叔叔没有了,我在江南也没有家和亲人,还回去干嘛呢。”周志文说着,眼圈又红了,“公安局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抓住凶手,我经常梦到任叔叔,他浑身是血,我……”
见周志文再次哽咽起来,陆小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对了,宋大奎你认识吗?”陆小鹏问。
“你说的是任叔叔那个失踪的外甥吧?认识。”周志文道。
“宋大奎是怎么失踪的,你知道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周志文道,“他们都说,大奎跟任叔叔一样,被凶手害死了。”
“是谁这么说呢?”
“阿明和黑子他们说的。”周志文道,“他们是我的师兄。”
“那他们就没说,怀疑凶手是谁?”
“他们也不知道。”
“对了,宋大奎有没有师父和师兄弟呢?”
“听说他在东山镇学徒学不来,就去矿上看仓库了。”周志文道,“像他这么笨的人,谁会收他当徒弟啊?”
“那我怎么听说,宋大奎不但有师父,也有好几个师兄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周志文道,“应该是他在厂里学徒的师父和师兄吧。”
“老乡,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陆小鹏冲周志文点点头,走出文玩店。
在回南山县公安局的途中,陆小鹏跟曹志豪说了从周志文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那个周志文跟你撒谎?”曹志豪问,“他跟你是第1次见面,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为什么要跟你撒谎呢?”
“有可能是他师父交代过他,不准把他师父的行踪告诉任何人。”陆小鹏道,“当他知道我跟他是老乡,我跟任副局长又是好朋友的时候,一下子有些激动,说漏嘴了。”
“他师父刘安伟不准他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任何人,这是出于商业保密呢,还是其他原因?”曹志豪问。
“如果他们真的是帮派人物,可能就不是商业保密这么简单了。”陆小鹏道,“商业保密针对的只是同行,没必要对什么人都那么神神秘秘的。”
“你怀疑,他们都是帮派人物?”曹志豪问。
“根据周志文所说,任建勇的师兄弟有十几个,他们都有徒子徒孙。”陆小鹏道,“刘安伟有十几个徒弟,他的徒弟又有徒弟,光刘安伟就有多少徒子徒孙?几十个总有吧?
刘安伟师兄弟十几个,这么算算,杜榆正岂不是有几百个徒子徒孙?”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是帮派性质的大型的犯罪团伙?”
“这就不好说了。”陆小鹏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刘安伟背着别人去东山镇,就很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这可能跟任副局长被害案有关系?”
“这还是得从杀人动机上分析。”陆小鹏道,“既然仇杀、情杀、财杀、激情杀人、犯罪人格杀人、流窜犯杀人、误杀的可能性都不大,那么灭口杀人的可能性呢?
假设杜榆正的帮派里真的隐藏着一个大型犯罪团伙,任副局长又有一定的侦查能力,他们犯罪团伙的秘密不小心被任副局长发现了呢?”
“假设真的是这么回事,任副局长是被杜榆正的团伙灭口的,那杀死任副局长的,会是谁呢?”曹志豪问,“会是任副局长的堂弟任建勇,还是他最好的战友刘安伟?”
“如果他们宝楼工艺品公司真是帮派性质的犯罪团伙,那宋大奎梦话里的师父和师兄,很可能就是他们宝楼工艺品公司的人。”陆小鹏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任东方的被害和宋大奎的失踪,就很有可能是宝楼工艺品公司的人所为。
如果星空蓝宝石加工厂,或者说他们的矿上,有任建勇或者刘安伟的师兄弟和徒弟,他们就很可能是宋大奎嘴里的师父和师兄。”
“既然任建勇是星空蓝宝石加工厂的厂长,那他厂里和矿上有他的师兄弟或者徒弟,那就再正常不过了。”曹志豪道,“既然任建勇跟刘安伟也是师兄弟,那刘安伟的徒弟和师兄弟在厂里或者矿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接下来,就想办法查清楚他们到底有哪些师兄弟和徒弟,在厂里和矿上。”陆小鹏道。
“他们不是说,案发时,那个刘安伟在上海,没有作案时间吗?”曹志豪问,“会不会,这事真的是任建勇和他的徒弟做下的?”
“案发时,刘安伟如果真的在上海,他就没有作案时间。”陆小鹏道,“可整个宝楼公司里面,跟任副局长关系好的,就只有刘安伟和任建勇。刘安伟没有作案时间,那就只有任建勇了。
杀了自己的堂哥和堂姐的儿子,可他们平时关系又那么好,除非是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难道,真是任东方严重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和利益?”
“如果他们真的是帮派性质的犯罪集团,那肯定不缺杀手。”曹志豪道,“案发时刘安伟虽然在上海,但他可以遥控他的师兄弟或者徒弟替他杀了任东方和宋大奎啊。”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陆小鹏道,“现在解释不清的,还是他们为什么那么伪装现场;为什么要嫁祸给宋大奎;为什么杀死任东方以后,又把他吊到了房梁上。”
“关键还是证据啊。”曹志豪道,“可蓝队长他们对任建勇调查了这么久了,也没找到证据啊。”
“之前没有找到证据,那是因为没有发现作案动机。”陆小鹏道,“作案动机既是作案的灵魂,也是破案的灵魂,找不到作案动机,就像是主题不明确的美术作品或者舞蹈,空有其形,难寻脉络。
没有明确的脉络,破不了案也是正常的。”
“前提是,宝楼公司里真的有个犯罪团伙,已经被任副局长发现,犯罪分子知道被任副局长发现,才将他灭口。”
“只要有目标了,那就再做一遍加减法了。”陆小鹏道,“周志文说漏嘴后,我就故意说刘安伟在东山镇,跟任建勇在一起。
周志文信以为真,就只能圆谎,说师公让刘安伟去星空蓝宝石加工厂,跟任建勇谈增加一名副厂长的事情。
这么看,刘安伟昨天下午确实在星空蓝宝石加工厂。
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经过周志文一撒谎,再这么一圆谎,就变得不寻常了。
再说昨天下午在星空蓝宝石加工厂的事情。我们问起跟任东方关系最好的战友,任建勇却绝口不提刘安伟,而刘安伟当时就在星空蓝宝石加工厂,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觉得,他不提刘安伟,不是因为讨厌他,是不想我们盯上刘安伟。”
“你怀疑刘安伟多一点呢,还是怀疑任建勇多一点呢?”曹志豪道问。
“但愿是刘安伟。”陆小鹏道,“要不然的话,这个任建勇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