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听到雷修的告白,乐知表现的并不震惊,更谈不上羞涩。他轻声重复了一句,眼神失焦了一瞬,再次聚焦时,望向雷修,眼里就只有冷漠。
这个反应并不止雷修的预料之内,一丝凉意从他脚底泛起,他看到乐知开口,声音透过重重迷雾送入耳朵,内容却像是在耳边炸开一样。
“你确定,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是你的命定之人,所以你误以为那是爱?”
命定之人!知知怎么会知道!
惊天一道巨雷,炸的雷修当场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这个时候沉默,绝对是下下策。哪怕辩解的驴头不对马嘴,也绝对不能默认,任由乐知在那里漫无边际的猜测。
“不,不是的,知知……”一开口,雷修只觉得kou干she燥,稍微适应了一下后,才继续开口,“你怎么知道命定之人,是谁告诉你的?”
没想到雷修踌躇半天,第一个问出的居然是这个,乐知眼神更冷,“重要吗?不管是谁说的,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冰冷的语气让雷修打了个寒战,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话有问题,但现在再找补也来不及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
“知道你非要留在灵羽族,留在我身边并不只是为了报恩,嗯,我知道。”听不得他吞吞吐吐,乐知好心接话,顺便给出了答案。
雷修嘴里泛起苦涩,唇角扯出僵硬弧度,似是想笑,又像要哭,“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如果当时乐知坚持拒绝,他也没办法如愿住进去,不是吗?
“如果拒绝,你会放弃接近我吗?”乐知反问道。
当然不会。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乐知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淡然。
与其拒绝倒逼雷修另寻他法,不如顺了他的意,既能降低他的警惕,又能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和防备,是相互的。
“所以你不拒绝,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就那么轻易放弃?”他自以为是的算计,如今看来,只是笑话。
更恐惧的是,乐知既然一眼看透他的接近目的不纯,那其他呢?
甩去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乐知说道:“当然不止,我只是不觉得你会有伤害我的机会,还有就是我有些好奇,我能治愈黑影病的事,你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就得知,甚至没有任何怀疑,第一时间就找上门来,不觉得很奇怪吗?”
趁着这次,干脆直接把话都说开。
听到乐知坦诚的回答,雷修心里一片悲凉,原来他自以为隐瞒的天衣无缝,其实一早全被乐知看在眼里,他只是装做不知道。
绝望的闭闭眼,雷修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带着些许无力,“那么,现在你找到答案了吗?”
“不难猜,在耶梦伽德,除了它,也没人能做到了,是母树让你来的,对吗?”
雷修点点头,既然他已经猜出来,那就没什么好瞒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病的很严重,几乎就是在等死,那么多年,什么办法都尝试过,母树也对黑影束手无策,我早该认命,但在母树让我去找你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了。”
雷修事无巨细,完完全全剖析开来,他心里明白,若到现在还有任何隐瞒,那他们之间,才是真的完了。
“……你那么轻描淡写的就将困扰所有人许久的黑影病解决,我第一反应就是高兴,而后,便是不安,我怕……”说到这里,雷修窒住。
“怕我的能力会有隐患,更甚至可能会对树精族有威胁,所以你想就近试探我,是吗?”
乐知见他踌躇,干脆帮他说,粉饰只会恶化,想要伤口愈合,只有先狠心把伤口撕开,哪怕血淋淋,哪怕剧痛惨烈,乐知也只觉得畅快。
“是。”自己真的是从里到外被乐知看的透透的,此刻的他就是个小丑。
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落得这个下场,他活该。
点点头,乐知继续问,“族里会同意你留下,也是因为命定之人?”
“……”
捕捉到一些眼神飘忽,乐知就知道他又猜对了。
雷修苦笑,“命定之人的事瞒不住,没有找到你之前,母树独独告知我你的方位,从向灵羽族通报关于你的信息时起,乐初族长就已经猜出我们之间有联系。灵羽族护崽程度全族有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用命定之人做借口最合适不过。”
还有什么理由,比想要追随在倾慕之人身边更合理呢。
说到这里,一切都已分明。
雷修轻呼口气,前因解释清楚,后果却还没有着落。
接下来,知知要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切都由他决定。
“……”
良久沉默,煎熬的人先沉不住气。
“知知……”
刚起了个头,乐知就抛过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叫我知知?”
这话就像钳子一样,钳住雷修的呼吸,他如遭重击,这就是知知的回答吗?
“知知,拜托,请你不要……”不要无视他的情感,他知道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他这个行为不可原谅,但是他……
想要解释,但话语如此苍白无力,心里百转千回,但却说不出一句。
“不要什么?”雷修语气带着祈求,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乐知突然气从心起,“不要责怪你,还是不要生气。”
他还委屈上了,明明是他不坦诚在先。
这么长时间的互相隐瞒,雷修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他都要反复思量,揣测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经常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他想不通,如果雷修真的对真相那么在意,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呢?
对于乐知的质问,雷修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他回答什么好像都不对。
合眼深呼吸,乐知觉得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他向前几步走下台阶,屈身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抬眼愣愣望向天空。
明月不知何时已经高高挂在枝头,天空漆黑。
“如果你开始就把一切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不会隐瞒的,可是你没有,是因为觉得我不会说真话,还是觉得只有你自己寻找的答案最可信。”
乐知说着,眼底泛起一丝热意,然后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真自大,雷修。”
“……”
雷修身体僵硬,像个雕像,听到乐知说他这次,连动都不动。
无声嗤笑一声,这个时候装可怜给谁看呢?
“刚刚你说爱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准备放过他,乐知调整好心情,继续问道。
反正都已经说开,就干脆一次问个明白。
“是因为在无尽渊你看到了什么吗?我的翅膀?还是我昏迷后,你又发现了什么更严重的事,所以……”
“不是的。”随着他猜测愈发离谱,雷修不再保持沉默,开口打断乐知。
深深叹了口气,他转身来到乐知面前,缓缓单膝跪下,“知知,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