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周静雅打来的,她带着哭腔,焦急的说:
“远平,刚才我爸的脑溢血又犯了,这次非常严重,你赶紧来一趟黄州吧?我好害怕!”
“咱爸在哪个医院治疗?”
“在市第二人民医院,我已经请了假,你赶快过来好吗?”
平山市反腐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而木县的高坡村情况又非常复杂,作为整个调查组的定海神针,宋远平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候去了黄州市,后续工作无疑会受到很大影响。
可周静雅是父母唯一的独女,身为女婿,如果不到黄州看看,确实对不起女友,也对不起一直都很支持他工作的岳父?
“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周静雅焦急地催促着说。
“你别着急静雅,下午我安排一下工作,明天一早我过去。”
“电话里不能安排吗?病重的是我老爸,是你未来的岳父,你怎么还是拖拖拉拉的?”
“静雅,我现在没在金州,我在平山的木县调查一个案子,这个案子非常复杂,走之前,我必须要安排一下后续工作!”
宋远平只能耐心的解释。
周静雅对宋远平的解释很不耐烦,赌气着说:
“工作工作,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我爸的病重要?下午你要是不来黄州,咱俩就分手!”
“静雅,你听我解释……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周静雅已经挂断了电话。
宋远平感觉很对不起周静雅,两个人处了这么多天的男女朋友,他没有做到男友应该做的一切,甚至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如今她老爸危在旦夕,而自己却工作缠身,不能及时去照顾他,替周静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工作的特殊性和职业的责任心,让他不得不先把眼前的工作安排好,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去黄州?
带着满心的困扰与无奈,宋远平黯然回到了宾馆。
刚下了车,钟钜良就兴冲冲的迎了过来:
“领导,根据孙仲敏的坦白,县委书记蒋新华,常务副县长唐明学,分管矿业的副县长范国骏,以及县国税局局长李源根、县地税局副局长田战胜、县工商局局长崔同会、县土地资源局副局长马志广都收受过高坡村村长杨九成的贿赂,看来,木县整个政治局势要重新改写了!”
宋远平皱了皱眉头说:
“要调查这么多的单位和单位领导,咱们的人手不够啊?”
“要不然,再从咱们单位抽调些人手过来?”
“能抽调的人手都已经来平山了,单位还要维持日常工作,不能只剩下个空壳子。这样,我给郭书记打个电话,他在黄州干了那么多年纪委书记,哪个同志比较可靠,他还是清楚的,让他从黄州抽调些人手过来帮忙吧!”
“那孙县长呢?该坦白的他都坦白了,对他该怎么处理?”
“他从杨九成那里一共借了两次钱,打了借条没有?”
“他说是打了,具体还是要进一步向杨九成核实,他究竟收到过孙县长的欠条没有?”
“先不说他了,他的问题放到最后处理。目前咱们的工作任务很紧张,你不能闲下来,继续负责调查孙仲敏所说的这些单位和个人。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以后,咱们省纪委要组织一次由公安部门配合的“飓风行动”,把所有违法违纪的干部和高坡村所盘踞的黑恶势力集团一网打尽!”
回到房间,宋远平马上给郭开来打去了电话。
听了宋远平的安排,郭开来有些兴奋的说:
“宋书记,咱俩想到一块儿了,不光木县情况复杂,平山市存在的问题更多。我刚才已经给黄州纪委方书记打过电话了,让他们尽快抽调十位业务精英,明天上午就会准时到达平山!”
“十个人不行!”
宋远平加重语气说:
“先不说平山,只是木县就最少需要十位同志帮忙。你让他们过来二十位同志,其中一半留在平山,一半让他们来木县报到!”
郭开来感慨的说:
“这还是咱们省纪检委在办案子,下面的纪检委在开展工作时,人手就更加的捉襟见肘。”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像平山这样集体出现塌方式的贪腐还是很少见的。困难是有的,我们要在困难中总结经验,要在工作中展现我们省纪检委强大的震慑力,从而减少腐败的发生。好了,别再耽误时间了,你马上按我的安排,从黄州抽调人手!”
“好的宋书记,我马上办!”
县委书记蒋新华焦急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
省纪检委的长期驻扎,让他像吃了根针似的难受,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如影随形般伴随他左右,而孙仲敏的被停职更让他惶恐不安,仿若到了世界末日。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给孙仲敏打个电话,看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电话接通后,孙仲敏表现的很平静:
“您有事吗蒋书记?”
“也没啥事儿,我就是觉得吧,就因为你身体不舒服没去高坡村,这样就被停职了?宋书记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唉……,停职就停职吧,宋书记安排好了让大家都去高坡村,作为县长,我没有提前向宋书记请假,本来也是我的错,我没觉得宋书记对我的处理不妥当。”
孙仲敏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说宋远平一句坏话。
“呦呵,孙县长,你觉悟够高的嘛?我的想法和你稍稍有些出入,我觉得吧,作为一个领导,犯了错误是应该接受上级处理,但不能小题大做吧?宋书记对你下死手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我情愿当这只鸡,至于谁是猴子?那我就不知道了?蒋书记,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蒋新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抖了抖,有些不可思议?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手握重权的县长被停了职,其政治生涯遭受了重创,未来是真被摘了官帽子,还是被降职处理,一切都在云山雾罩之中?而孙县长竟然云淡风轻,一点也不着急,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嘛?
或许这位孙县长早已和宋书记达成了某种协议,让孙县长暂时充当这只“鸡”挨板子,造成县委、县政府,以及各局、委、办领导们的集体恐慌,这些犯了错误的干部们顶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从而露出马脚,被他们一网打尽。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宋书记是周瑜,孙仲敏就是黄盖,他们俩这是演了一场苦肉计呀?
蒋新华越想越害怕,顾不得试探孙仲敏了,赶紧挂断电话,又紧急打给了杨九成。
此时的杨九成更是焦虑不堪,整个人处于狂躁时期。
杨冬生被那三个人救走了,而杨德成依然毫无下落?如果杨冬生先一步向省纪检委说出了杨德成的下落,那杨德成手里的那本账本,将会揭露几年来自己强占村集体财产的秘密,等待自己的无疑是漫长的铁窗生涯。
目前没别的办法,尽快找到杨德成,拿到账本,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他动用了各种手段逼问杨德成的下落,可阿军被打得死去活来,就是一口咬定,杨德成确实藏在熊瞎子洞?
他还舔着嘴角的血沫说:
“我老婆儿子都在你手里,我敢不说实话吗?你就是把我打死,他也是去了黑瞎子洞!”
“你他妈没说实话,我已经派人去黑瞎子洞了,根本就没见到那老头的影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先他妈剁了你儿子,再把你老婆轮奸了,然后,嘿嘿嘿……
“杨九成,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咱们谁都有老婆儿子,你别干这畜牲都干不出来的事儿!”
阿军瞪着血红的眼睛,拼尽力量嚎叫着。
“你小子嘴太紧了,冲你来没啥意思,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儿子被剁了喂狗,你老婆被十几个人糟蹋,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我真没骗你,冬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他儿子送到黑瞎子洞,我说的全是事实话,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一旁姓冯的刀疤俯在杨九成耳边脸低声说:
“九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改口?我看你这小子说的是实话。要不然,再派几个兄弟到黑瞎子都走一趟,说不定杨德成还藏在那个洞里呢?”
“不会吧?”
杨九成皱着眉头说:
“昨天晚上徐广和吴勇把黑瞎子洞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没见杨德成的影子啊?”
“杨德成要是刚好在洞外边躲着呢?”
“他就是真在黑瞎子洞,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他还会一直躲着不回来吗?”
“可这小子分明不像是在说瞎话呀?”
冯疤脸很是迷茫?
“老冯,你要是认为杨德成真的还在熊瞎子洞,那干脆,你领几个兄弟再去看看吧!”
杨九成想来想去,认为冯疤脸说的有道理,于是吩咐道。
“九哥,我当然可以去,可我不认识道儿啊?”
冯疤脸听说过这个黑瞎子洞地形非常复杂,一路上还特别的难走,他不想吃这个苦头。
“吴勇昨天晚上还去过那个洞,让他给你领路!”
杨九成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好吧九哥,我领人再过去看看,呃,不过……
杨九成虽然是这帮黑恶势力集团的首脑,但他所网络的这些人全是些亡命之徒,他不仅要负担这帮人每天的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在替他出力的时候,还必须要出点血才行,不然,这帮人不会服服帖帖的替他卖命。
“你放心吧老冯,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只要你能把杨德成弄回来,我单独赏你二十万!”
“那就谢谢九哥了,您瞧好,不把他扬九成弄回来,我就提着脑袋回来见您!”
有了杨九成二十万块钱重金的许诺,冯疤脸把牛逼吹的震天响,匆匆挑了几个弟兄,满怀信心的向黑瞎子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