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生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父亲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任何音讯,唯一的儿子也被杨九成的爪牙们抓走,就连最好的朋友阿军也受了连累,一家三口不知道被杨九成囚禁在哪里?
恍惚中,他脑子里又一次出现了妻子哀怨无助的身影。
妻子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没留下一句话,连个纸片也没留下。杨冬生还清楚的记得,她临死前的那个晚上,老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她不是个干净的人了,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杨冬生知道,她说的“不干净”意味着什么?可他毫无办法,无论妻子受到了什么样的屈辱,他只能把满腔怒火转化为对妻子的安慰。因为,他离不开她,离了她,这个家就完了。可是,妻子还是没能顶住,精神上的压力和毫无希望的未来,让她最终放弃了生命,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那个世界没有坏人,没有邪恶,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杨冬生眼眸中蓄满了泪水,他抬眼看了一眼床边桌子上摆放着的几个药瓶,又缓缓扫视了一遍这个毫无生气的屋子,长长的叹息一声,决定要和妻子团聚。
他不是没有骨气,也不是没有和命运抗争过,可父亲生死未卜,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人连打带骂的抓走,他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残废除了愤怒的嚎叫,没有一点能力阻止他们的兽行。
不能保护家人,只会连累别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费力的拿起床边桌子上的一个粗瓷碗,用力把碗摔在桌子上,从碎片中选出一片稍大点的残片,两眼一闭,狠狠向自己的左手腕上划去……
“冬生,省纪检委的同志看你来了,冬生……
杨思成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他走进里屋一看,杨冬生双眸紧闭,左手搭在棉被上,手腕上的鲜血把被子染红了一大片。
“快过来,你们赶快过来,冬生自杀了!”
屋外的几个人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里间。
刘代周翻翻他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人还有救,赶快打120!”
陈望北赶紧拿出手机,慌慌张张的拨打了120。
刘代周又吩咐郑鑫:
“找条毛巾,先给他止血!”
郑鑫找来毛巾,刘代周接过来,用力把杨冬生割破的手腕勒紧,血暂时止住了。
“唉……,别说这孩子行动不方便了,就是咱们正常人,也受不了连续不断的打击呀!”
杨思成摇头叹息。
“杨九成这个无恶不作的畜牲,看他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刘代周双拳紧握,眼睛里喷着熊熊的怒火。
陈望北安慰他说:
“代周,你要克制住自己,马上就要和他算总账了,他犯下的累累罪行,自有法律去制裁他。”
“这种人多留一天,就会多祸害一天百姓,我现在去抓他!”
郑鑫红着眼圈,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要出去抓杨九成。
陈望北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行了郑鑫,你就别添乱了,杨九成身边几十个打手,你一个人能办成事吗?”
“这这……,这他妈太气人了?唉……,我是真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也得忍着。咱们的任务是调查杨九成和他所关联的某些伸黑手的干部们,而不是现在把他抓起来?什么时候需要动手抓人,宋书记会有安排的!”
杨思成看着双眼紧闭的杨冬生,不禁担忧起来:
“县城距离高坡村有三十多公里,等救护车来了,冬生恐怕……
刘代周恰巧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陈望北说:
“咱们不能这样等下去了,救人要紧,你把车钥匙给我,开咱们的车先把人送到医院。”
“这样吧,让郑鑫留下,咱俩一块过去开车!”
“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行,杨九成困兽犹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走吧,别啰嗦了!”
两个人刚走出杨冬生家的院门,迎面走过来三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应该是来者不善。
“两位是来看冬生的吧?”
光头讪笑着问道。
“我们不认识谁是冬生。做生意嘛,反正谁家有贵金属要卖,我们就去谁家谈生意!”
陈望北不由止住了脚步。
对方三个人,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郑鑫战斗力最弱,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有点危险了?
“是吗?那我告诉你,这家没别人,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残废,也没什么贵重金属,你们收东西可以去别人家看看。”
说完,光头领着人径直向杨冬生家走过去。
“代周,我去开车,你留下来帮郑鑫,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他们进杨冬生家里!”
刘代周也看出了不对劲:
“那好,你赶紧去开车,我不会让他们进杨冬生家的!”
陈望北点点头,转身向不远处的那辆越野车跑去。
跑到车子旁边,他警惕的向村口处看了看,只见村口处摞起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把整条路堵的严严实实。路两边还站着几十个杨九成的爪牙,这些人手持各种各样的凶器严阵以待,看来,想要从这条路出村是不可能了?
来不及多想了,陈望北跳上车,一脚油门向杨冬生家驶去。
“我们九哥说了,让我们给冬生兄弟送点慰问金,你一个外地人,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另一边,光头领着两个人要闯进去,刘代周守在大门口,死活就是不让他们进。
“你让开不让开?我告诉你,你别逼我们动手?”
光头又威胁道。
“等我们做完生意,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不能进去!”
“做个破生意,有什么可保密的?行行,你不是不让我们进吗?弟兄们,给我揍他!”
正当他们咋咋呼呼的想要围殴刘代周时,陈望北开着越野车已经驶到了门口。
他跳下车,没废一句话,一拳打在光头的太阳穴上。
光头闷哼一声,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斜斜的转了个圈,扑通一声,还是栽倒在地上。
另两个家伙见势不妙想要逃跑,陈望北哪会让他们逃走?
他一个锁喉动作,轻松的把其中一个家伙撂倒。
最后那位被陈望北猛虎般的气势吓傻了,连动也没敢动。
刘代周可不会和他客气,一个擒拿动作,人已经倒在地上。
等郑鑫听到动静,那三个家伙已经全被放倒了。
“快把杨冬生背上车!”
陈望北沙哑着喉咙吆喝。
“好好,就来就来!”
郑鑫在杨思成的帮助下,迅速背着杨冬生来到了越野车旁。
陈望北顾不上喘口气,火急火燎的问杨思成:
“大爷,村口的路已经被杨九成那帮人堵死了,你们高坡村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了?”
“有倒是有,不过,路实在太烂了,还窄,很不好走。”
“没关系大爷,我们这是越野车,只要有路就行,那就麻烦您帮忙领一下路吧?”
“好,我领你们过去!”
等杨思成上了车,越野车一声嘶吼,荡起一阵烟尘,冲向村中间的那条水泥路。
刚上了水泥路,村口忽然多了几辆轿车和一辆越野车,几辆车加足马力冲了过来。
“左拐左拐,过了前边这个十字路口再左拐。”
杨思成不顾颠簸,坐在副驾驶上指挥着陈望北。
拐过了两个路口,后面的几辆车越跟越近,紧紧咬着不放,还一直鸣着喇叭。
“往右拐,前边这条小路直通县道,已经废弃多年没人走了,你开车小心一点。”
杨思成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微微有些紧张。
放眼看过去,前边一条两米多宽的窄窄的小道出现在眼前。
如果不是杨思成,陈望北他们三个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路?
整条小路被荒草和荆棘所占据,小路两侧地形复杂,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巨石散乱的分布在小路两侧。不远处有片树林,树林旁边有一条小溪,这条小溪穿路而过,不知道深浅?
再向远处看过去,茫茫群山无边无际,让人望而生畏。
“大爷,您受累,跟着我们一起去一趟县城好吗?把冬生安排好,我们再把您送回来?”
“你们能冒险救人,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怂。你只管好好开你的车吧,我陪你们到县城!”
后面越野车的轰鸣声让人脑袋发胀,陈望北一脚油门,不顾一切的冲向前面那条小路。
上了这条小路,轮胎不时与地面的小石块碰撞,再加上一些坑坑洼洼,越野车就像是在跳舞,颠簸的让人头晕眼花。
前面就是小溪了,陈望北看着小溪中不时凸起的巨石,把牙一咬,加足马力冲了进去。
小溪的水并不深,但是乱石太多了,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车子的一只轮胎刚好卡在了石缝中间,竟然动弹不得了?
“我的祖宗,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加把力呀?”
陈望北嘴里嘟囔着,急的满脸都是汗水,一颗心揪的生疼。
“这样是过不去的,要不,我和郑鑫下去推推车吧?”
刘代周焦急地说。
陈望北没说话,轻踩离合,又挂上了倒档。
在一阵轰鸣过后,越野车终于向后倒了一点。
随后,他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巨大的轰鸣过后,越野车腾空而起,终于驶出了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