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苏茉希笑了起来,“真好啊,原来......我不是罪魁祸首。”
谢芷柔冷哼了一声,“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越会告诉你呢,看来,他对你也不是有多喜欢嘛,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你说。”
苏茉希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了,谁告诉我,都一样,我要的,不过是个结果而已。”
对她的笑,谢芷柔有些看不懂了,“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而已。”
“你是在笑我吧?”谢芷柔面露狠色,“你笑我终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吧?”
“或者也有吧。”苏茉希的笑容变得苦涩。
“你笑吧,省得你一会儿笑不出来了。”谢芷柔朝着紧张的宋逸风怒骂,“去啊!按照我说的做!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跟我在一起!”
宋逸风捡起地上的刀,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握着刀的手颤颤巍巍地举到了苏茉希的眼前。
苏茉希的黑眸在他的脸上定住,然后抿起唇,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柔美的弧度。
宋逸风一时间晃了一下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他手里那把刀此刻已经在她的手中。
他看着她迅速地割断了脚上的绳子,然后将刀尖儿抵在了他的颈部大动脉上。
他听到她用着十分冷静而又冰凉的声音问他,“值得吗?为了这种女人。”
宋逸风鬼使神差般地摇了摇头。
他又听到她说,“如果不想这么早下地狱,那就马上滚,如果想,我陪你一起下黄泉。”
宋逸风连滚带爬地跑了。
谢芷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随后朝着他的背影大骂,“狗东西!你就是个废物!一辈子扶不起来的废物!你除了在床上的那点本事,下了床,你连条狗都不如!”
苏茉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踝。
刚刚因为来不及多想,动作过快,他的脚踝上添了一道刀伤。
她没感觉到多疼。
事到如今她所经历的一切,让她对疼痛都麻木了。
当那把刀抵上谢芷柔的脸颊时,她真的慌了,“你,你想干什么!苏茉希,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苏茉希的手指稍稍用力,锋利的刀刃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疼吗?”
谢芷柔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动,“苏茉希!你疯了!”
苏茉希淡淡道,“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但现在,我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清醒到......”她的手指顺着她脸上的刀口抚过,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指尖,“清醒到清楚的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着,她又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伤口。
伤口很浅,但疼痛,是真的。
谢芷柔疼得哇哇叫,深深的恐惧感袭击着她,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苏茉希竟能真的下这么狠的手。
原以为她会继续折磨她,谁知道,苏茉希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拉出谢芷柔的手,将那把刀放在她的手上,“是不是很疼?很恨?是不是很想杀我?来。”
苏茉希合上她的手掌,用力捏住刀柄,“来,杀了我,杀了我,就能解你的心头之恨了。”
谢芷柔吓得直往后躲,“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她哪里敢真的杀人!
苏茉希冷笑着逼近她,“你不是恨我吗?我死了,不就解了你的恨了吗?”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苏茉希!你别过来!”
“啊!”
裴越冲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差点窒息。
苏茉希的肩膀处鲜血淋漓,脸颊更是红肿不堪。
而谢芷柔握着那把带血的刀,呆滞得像个木头人。
裴越的眼神骤然阴狠,抬起脚将谢芷柔踢了出去,她疼得闷哼了一声,却没什么反应。
随后而来的警察将她带走了。
走的时候,她还在念叨着,“苏茉希!你真是个疯子。”
苏茉希的肩膀不断地往外冒着血,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用手捂住了伤口。
“茉希!”裴越嗓子都哑了,想碰她又不敢碰,一低头,连脚踝处都有伤,心就更疼了。
苏茉希苍白着脸淡淡一笑,“你看你,干的好事,当初何必招惹了这样的女人,白折腾了自己四年。”
“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在说什么......”
“裴总折磨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超了呢。”
裴越冷着脸,“我先送你去医院!”
苏茉希一把推开他,“不用!死不了!我要真想死,就会让她捅我的心脏了。”
裴越刚一碰她,她冷脸低吼,“别碰我!”
裴越气得青筋爆出,“肖屿!去医院!”
肖屿连忙出去开车了。
裴越强制性地把人抱走了。
苏茉希懒得挣扎了,她躺在他的怀里仰望着天空。
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渺小的星星,明明是同一片天空,可是距离却是那么的遥远。
再次来到医院,苏茉希自己都想笑。
她跟这个地方的缘分,好像特别深。
她自己都记不清,在医院来来回回折腾了多少次了。
听说谢芷柔到了警察局后,十分的“坦白从宽”,把什么都交代了,唯独没有承认故意杀人的事。
但那把刀上的血是苏茉希的,刀柄上的指纹的的确确是谢芷柔的,还有他们进去的时候也有所目睹,所有的人证和物证加在一起,她就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这次连裴家的力量都不需要用上,谢芷柔的下半辈子,算是彻底地毁掉了。
跟她一起的宋逸风,跑出去没多远,想想不对,自己跑去自首了。
肖屿在医院里,如实地汇报着这一切。
他是说给裴越听的,但更是说给苏茉希听的。
只可惜她的脸上,依旧平淡,仿若一切都没发生,仿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不是她的一样。
裴越喂一勺饭菜,就被打掉一勺。
他锲而不舍地喂着,用着前所未有的忍耐力。
肖屿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他走到门口,看到远远而来的付纯茹时,就像看到了希望,连忙迎了上去。
付纯茹推开门,看着被子上和地上的狼藉,又看着裴越委屈又隐忍的神情,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亲手将那些打翻的饭菜都收拾了,然后将裴越手里的饭菜接了过去。
“孩子,来,先吃饭,不吃饭怎么行,就算要生气,要打骂,也得吃饱肚子啊,要不然哪里有力气骂他打他呢。”
说着,付纯茹将勺子递到了苏茉希的嘴边。
苏茉希看着付纯茹,不知怎么的,心里泛起了酸,竟慢慢张开了嘴。
她记得,小的时候,每次她生病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她的妈妈,就是这样,轻声细语地哄着她一点点地吃。
“不哭孩子。”付纯茹十分小心翼翼地擦去红肿的脸颊上落下的泪滴,“咱不哭,有什么委屈,等吃饱饭,你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阿姨都支持你。”
苏茉希向裴越投去一个怨恨的眼神。
付纯茹心领神会,“阿越啊,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出去?你在这里,茉希还有心情吃饭吗!”
裴越就跟个温驯的小猫似的,慢腾腾地挪出去了。
肖屿跟在后面,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又心疼又想笑。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向风流不羁的裴少爷,竟然会如此地低三下四唯命是从。
哎,爱情的力量,可真是又神秘又强大啊。
苏茉希吃了几口后,不再吃了。
付纯茹也不强迫,将碗搁在了柜子上。
她拧了毛巾,帮她轻轻擦拭着嘴唇。
“才吃了这么点东西,身体哪里扛得住,医院的饭菜虽说有营养,但味道也就那样,难怪你吃不下。”付纯茹故意避开敏感话题,“你想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这就回去给你做,虽说阿姨做的饭菜也不一定合你胃口,但阿姨会努力的。”
苏茉希的眼眶泛了红。
她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类似于母爱的感觉了。
“孩子。”付纯茹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我也知道一个女人在经历了那些磨难后会藏起心里的脆弱,假装坚强,假装自己无所不能,阿姨都明白,阿姨也经历过很多事,虽说不如你这么刻骨铭心,但我们都是女人,知道那种无枝可依,无处可诉的无助和无奈。”
她轻柔地顺着苏茉希的长发,“以后,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阿姨当了你的家人,心里要有什么苦,就跟阿姨说,好不好?”
“阿姨和你叔叔,都不是封建的人,阿越喜欢你,我们全家也很喜欢你,你如果暂时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你可以先放着,先冷着他,什么都不要着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只不过,你不要伤了自己,不能不吃饭,饿坏了身体,苦的是你,疼的是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啊。”
付纯茹的一番话,让苏茉希再也控制不住,弯起腿,伏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付纯茹没有劝阻,只是温柔地拍着她,“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苏茉希努力收住了泛滥的情绪,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三分委屈七分可怜兮兮道,“阿姨,我想吃茴香馅的饺子。”
付纯茹从病房出来,裴越立马问道,“她吃了吗?”
付纯茹轻笑,“别担心,虽说吃得不多,好歹算填了点东西,她说,她想吃茴香馅的饺子。”
“我去买!”
付纯茹拉着要跑走的人,“傻孩子,买来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我这就回去准备,晚点再过来。”
说完,她又问肖屿,“你晚上想吃什么?阿姨一道做了给你带过来。”
肖屿心下一暖,“我也吃饺子就行。”
“好,那就都吃饺子,回去我多包点。”
两人望着付纯茹离开的背影,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都是暖的。
“阿姨。”裴越将人叫住。
付纯茹转过身,“怎么了孩子?”
裴越释然一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