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淳儿以为,文化节庆结束后,她终于可以好好读书了。
但她没想到,那天表演的余波,比她想象的要久。
先是午休后回来,书箧里开始出现冒着粉红泡泡的书信。
然后又更为明目张胆的在桌面上堆满了精美的小礼物。
而那些柔情百转的粉红情书里,有些竟然还是男子写的?!
傅淳儿去外面随便转一圈,都能收获一大堆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们的芳心,一个个红着脸过来跟她说话样子,像极了要把她拐成未来的夫君。
毕竟都是小姑娘,傅淳儿觉得自己还能忍。
但她很快遇到了一点不能忍的——
傅淳儿站在回廊,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男学子,沉默了。
“有事?”
男学子年纪很轻,目测比傅淳儿还要小一点,是刚搬到京城读书的天字班师弟,他一脸羞涩地看着傅淳儿:“你好,我叫龙阳。”
龙阳??
傅淳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龙阳羞答答地说:“我一直以为,我有断袖之癖。”
“……”傅淳儿沉默地看着他,“我认为你以为的没错。”
龙阳手指卷着发尾,动作娇俏,声音羞怯:“但自从见了你,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傅淳儿:我不可以!!
龙阳不管,龙阳声嘶力竭地表白:“为了你我愿意做上面的那个!!”
傅淳儿彻底绷不住了:“我他爹的不是男人!!!”
……
傅淳儿被龙阳给基了事迅速传遍书院。
方觉夏掌握第一手大瓜,跟殷凌霄他们转述的时候差点没笑疯了。
“当时我就在后面,哈哈哈小淳儿的脸瞬间就黑了,然后她转身就跑,那个龙阳还想追,愣是没追上,好家伙她比兔子跑得还快哈哈哈——”
张寂尘也跟着爆笑。
旁边,殷凌霄的面色却有些凝重。
这几天,他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喜欢傅淳儿的人太多了。
而且是……不限男女。
虽然她全都给拒绝了,但她对女学子,要比对男学子温柔得多。殷凌霄居然有些吃不准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傅淳儿每天收到无数封表白信和礼物,好在上面都有署名,她无奈之下请人整理成册,然后一样样还了回去。
可这样明晃晃的拒绝,却并没有换来一丝清净,反而送礼物的人更多了。
方觉夏感叹:“我看到还有人送求婚的聘书呢,这帮人真是太骚了——哎,也不知道小淳儿会对哪个人动心。”
殷凌霄眼眸微敛,手指无意识摩挲那只有些陈旧掉色的荷包。
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
傅淳儿最近一下学就立刻钻进马车里,催促车夫立刻赶车回家,都不敢在路上有一刻停留。车夫也知道事态紧急,怕再不走又被稀奇古怪的追求者拦住,驾着马车快速逃离。
系统看着马夫0帧起手,傅淳儿由于惯性几次被抡到车厢上,扶起歪了的头巾呲牙忍痛起身,就有些心疼。
傅淳儿:……她太难了!
做完了今天的系统任务,傅淳儿打算解锁一下剧本,以防再遇到像龙阳那样的奇人。
没成想翻开之后,忽然看到了殷凌霄的剧情。
【……殷凌霄回府的路上,看到路边有人在卖小动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勒住缰绳停下来看了许久,然后下马走近,逗了逗小动物……】
【……最后,殷凌霄买了一只小兔子,他想送给某个人。】
傅淳儿一眼扫完,忽然想起什么——
上辈子殷凌霄就……送过她一只小兔子。
那是他送的所有礼物中,傅淳儿唯一没有抗拒的一个。因为那只兔子很小很弱,蜷缩成一团,让人整颗心都化了。莫名的,她觉得它有点像刚从乡下被接回来的她自己。
脆弱的,敏感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惶不已。
傅淳儿那时候很想把这只小兔子养好,只是她听信了儿歌,以为小幼兔要吃萝卜和蔬菜,结果没几天它就拉稀死了。
她哭得很伤心,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那时候殷凌霄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低声跟她道歉,但她心里满是对小兔子的愧疚,忽视了他比自己还要伤心懊恼的神情。
所以,这个“某个人”,是她吗?
狗男人是有了别的目标,还是真的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如果是后者,那绝对不可以啊啊啊!!!
谨慎起见,傅淳儿琢磨了一小会儿,然后决定动用珍贵的改词权限,让狗男人没办法送出去!
于是她抹掉了一个词。
……
殷凌霄纵马驶过长街,忽然勒住缰绳。
路边,有几个摊贩在地上铺满了蔬果,旁边还有一笼小兔子。
他想了很多天,要送什么礼物,她才可能不会拒绝。
看到竹编笼子里蜷缩的几只小兔子,殷凌霄心中一动。
少年走到了摊贩跟前,低下身说了什么。
片刻后,摊贩起身欢笑着告别客人。
——“下次再来,我给你便宜几文!”
殷凌霄翻身上马,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抱着热乎乎的小动物,静静地吹了会儿风。
那只小动物异常乖巧地蜷缩在他的怀里,让人心软。
然后,“喔喔喔”——
响亮的鸡叫了一声。
半晌后。
殷凌霄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看着自己怀里威风凛凛的小东西。
他,为什么,买了一只公鸡?
半个时辰后。
在侯府世子的院子里,有一片栽满名贵花种的花园,哪怕是京中贵人来此,也要为那些有价无市的花感到咋舌。
现在,那片花团锦簇的草坪间,奔跑着一只快乐的公鸡。
殷凌霄默默地看着,平静的面容似乎并未起什么波澜。
他刚才给公鸡喂了些吃食,然后隐晦地向侯府厨娘打探了一下,这只似乎品貌非凡的公鸡会长得很大很丑吗?
厨娘只回复了响亮的一个字:——“会”!
殷凌霄:“……”
他再次走到花园,看着那只活泼烂漫的公鸡,陷入了沉思。
老侯爷若无其事地走近,定睛一看,咳嗽一声:“听说有些人心里烦闷时,就会养些狸奴啊、狗啊的当宠儿,不过你这个也……不错,养肥……大了也没事,还能打鸣,挺有用的哈。”
“……”殷凌霄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好像也无从解释,只好道,“没错。”
父子二人一时无言,在温暖的春风里,并肩观赏着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