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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在爱玩,闹着要跟赵格去住两天,难得孩子们能玩到一起,去就去了。

马车缓缓前行。

雪落在了汴京城每个角落。

突然车身咯噔一下,马车停了下来。

林之念掀开窗帘。

夏静人已经到了:“回夫人,车转轴卡进去了,秋平已经去找轿夫了,夫人稍等。”

林之念点点头,便听到后面的马蹄声。

夏静回头,看到走来的人,立即严阵以待,神情顿时紧绷。

魏迟渊已经驱马走了过来,翻身下马,看着落雪中她露出的半张脸,脊背有些僵,脚步却依旧从容:“怎么了?”

诸行跟在后面,看到夫人,下马拱手:夫人。退到了一旁。

林之念没有看魏迟渊,直接放下车帘。

诸行顿时有些尴尬,不过想想,真正尴尬的应该是他家主子。

魏迟渊也不意外,只是依旧黯然,她……一点没想过回头看看吗?对交高,除了政务,没有再回去看过一眼吗:“之……”

夏静已经拦了过去:“魏主,我家夫人……”

魏迟渊看她一眼。

诸行的手瞬间握在了刀上,夫人拒绝家主,那是夫人的事,这个人插什么口!

真当什么人都有资格,跟他们家主说话!

魏迟渊收回目光,一切情绪内敛,得体地退后,背脊如松,直接开口:“我有四郎的消息。”

林之念重新掀开了车帘。

魏迟渊看着她。

四目相对。

飘落的细雪中,两人均目光清冷中透着些疏离。

就是低头,也不是死缠烂打放下了尊严的无理取闹。

魏迟渊直接拿出书信交给她。

林之念直接下车,接过来。

雪落在她发髻上、肩上、披风上。

魏迟渊接过诸行手里的伞,撑开在头顶,身体却没有靠近一步。

信上详细记录着魏迟渊这些年查到的线索,所有线索成线,一条条线连贯成结果地指向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已经不在。

林之念眼睛突然湿润,她才刚刚查到边外。

因为她们是这一两年才有资格调看其它郡县资料的,想不到边外详细的资料已经在这封信里。

更没有想到,这些年,他一直在查。

她当初也不过是问了诸言一句而已。

林之念看他一眼,想到什么,立即转头:“夏静,你立即派人去保护这两个……”她怕晚了,唯二的线索像第一个人一样发生意外。

“我的人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安全。”沉稳的声音,透过冬雪,似乎说着最无关紧要的话。

林之念闻言,重新看向他。

不会认为这些线索得来容易,每一条线的完整排查需要惊动的人,是不可想象的。

她找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其中要搭上的人力物力还有人情。

林之念俯身……

魏迟渊直接拦住她,在手触到她胳膊确定她站定后,已经松开,没有趁机威胁人的意思:“不用道谢,我也有话问你,就当我们交换信息。”

林之念不觉得,她这里还有什么消息需要他换的,但他已经说了,她自然知无不言,只是:“这封信,方不方便给我?”

魏迟渊点头。

林之念依旧将这封信交给夏静:“派人,盯住这两个人,另外,通知林五和林二,准备去边外!”人越快接回来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是。”

冬枯很快顶上了夏静姐姐的位置,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但神情严肃,面上丝毫看不出来。

林之念看向魏迟渊:“我没有不信任你的人……”

“我知道。”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他们这个位置的人,都习惯什么事情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不是掌控,也要让自己的人看过、汇报过。

这和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

何况,她接下信的那一刻,就是信任。

林之念抬头,雪而已,不必劳烦他亲自撑伞。

“一把伞而已。”他站在伞下,低头,看着她,声音、姿态都很平静。

林之念也看着他……

好,她也不矫情:“你问。”

魏迟渊看眼不远处的诸行。

诸行退后。

林之念同样看眼冬枯。

冬枯敏锐地学着诸行,退出同等的距离。

因为封路,马车周围再无旁人。

“陆戈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不要模棱两可,不是随意出口,是公正交换。

林之念愣了一下,这算什么交换?他根本不怀疑陆戈的身份,否则不会出现在谢家。

但却在这个时候再问一遍……

等于白送给了自己这封信,这封信能换到的远不止这些消息:

比如,她的火器发展到哪一步了?

橡胶树从哪里移植而来?

她放在三色山的人,每年在和哪里的人做交换?

她养了多少私兵?

魏迟渊却只问陆戈,只问了,他早已经深信不疑的消息……

林之念看着头顶的伞:“……是……”

魏迟渊笑了,如冬雪白玉,笑容干净透彻,一瞬间像得到了那年那晚‘星星’的孩子。

似乎再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消息:“那为什么我的人当年没有查到?”

这么大的事情,而且他的人绝对不可能懈怠。

他就是单纯不能理解所以问问。结果已经定了,这个问题其实可有可无。

林之念手伸出手,低头,捻着指尖飘落的雪:“我不显孕……”更不是什么大事。

魏迟渊闻言看着她:指尖莹润洁白……

林之念看着手中,化成水的雪。

魏迟渊拿出手帕,搭在了她的手上。

绣着暗纹格子的魏家家主手帕,入手柔软、清凉:“这种东西……其实不用用丝的……”棉的最好。

“……我也这么觉得。”

魏迟渊望向她的目光,专注、认真……

林之念将丝帕搭回他臂弯处:“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魏迟渊已经开口:“你的马车怎么了?”

“坏了。”

“需要用到千斤顶吗?”

“不是那个问……”林之念也恍惚想起多年前,与他见面的情景。

那应该算是他老人家第一次与她说话吧,那是一个下雨天……

今天是雪天:“我的轿子到了……”

魏迟渊没有再留她,点点头:“嗯……”

林之念转身。

魏迟渊看着她……走出了自己伞的范围,走入了细碎的雪中,她没有再回头……直接落下了轿帘……

直到所有人,包括马车被拖出街道,诸行才走过来:“家主,老封君和老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