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长姐和高大人,何时生出这般情谊?
常轻长心里的杀意本就不是因此人而生,但他心情实在太差,若在外边,这厮这般敷衍他,他就算杀了这厮,也是这厮自找的。
但这里毕竟是谢清啼的地方,这人毕竟是谢清啼的人,他没将杀意变成行动,只是冷着声让这人滚出去了。
常轻长以为这日谢清啼也不会回来,但谢清啼下朝后,打算去看过谢清依就出宫回府看看常轻长。
在宫中待了这许久,出宫之后,谢清啼也没有坐轿骑马,而是打算沿着街道走回去,感受下这自在的民间烟火。
他出宫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唤他,他回头一看,唤他的人竟是户部尚书高清正。
高清正掀开轿帘,一张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却英俊不减当年的面孔上带着笑:“谢将军是否得闲?可否请谢将军去前面的富源酒楼吃杯茶?”
谢清依和户部的人交接谢家产业的时候,没少和这位高尚书打过交道,谢清啼每每听谢清依说起这位高尚书,言谈中皆是不掩饰的赞许。
谢清依赏识此人,而此人也确实有才,又尚且能当得起他名字里的“清正”二字。
谢清啼对此人心有好感,此人又是第一次主动接近他,谢清啼道:“我正想寻个地方吃些东西,高大人请客,我便占了高大人这便宜了。”
这有些打趣的话,倒显出几分亲近,高清正笑道:“谢将军赏脸就好,那请将军上轿,你我同行。”
在改立太子之事上,此人一直是中立姿态,楚安澜此前说过,让他可劝说这些人支持改立太子之事。
若是寻常君臣,做臣子的听到这话,只会觉得皇帝是有心试探,但谢清啼知道楚安澜没有这层意思。
这也是他们这对畸形的君臣关系中,少见又难得的一点真心意了。
皇后丧仪之期未过,二人没有食荤饮酒,而只点了些素菜茶水。
谢清啼以为高清正会和他说朝堂事,没曾想高清正根本未提此事。
他说他入仕之前曾在东境游历,但他自入仕至今已有十数载,这十几年间,竟再无机会去东境。
高清正说他心中想念多年前见过的东境风土人情,今日得了空闲,就想借着请谢清啼吃饭的机会,和他聊聊东境的事。
他不提朝事,谢清啼也不主动提,两人闲聊着东境的风土人情,等用完饭茶,也没人提起其他事。
二人用完饭正打算离开,高清正起身时,竟不小心打翻了桌上茶水,高清正取出帕子擦拭,但帕子取出来的时候,有一团竹青色的帕子被带了出来。
那颜色很熟悉,谢清啼心中一跳,他在高清正慌忙去捡那帕子时,先他一步把帕子捡了起来。
看到那帕子上绣的图案,谢清啼的脸色登时变了:竹青色的缎子上,绣着一朵绿茎红瓣的荷花,那荷花绣工一般,虽线条自然流畅,但那花瓣却是一半红一半白,没有过渡的配色,让那荷花失了几分真实的美感。
高清正一向沉稳冷静的眼中,此时带着些心虚和慌乱。
他伸了伸手,却不敢从谢清啼手中抽回那帕子。
谢清啼将帕子还给了他:“高大人收好。”
除了这句,他竟没有再多问一句,高清正忙接回帕子收好,用另一条擦茶水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是我疏忽,是我疏忽。”
只是一条帕子,他却只是守着,连拿来擦汗都不舍得。
谢清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多谢高大人今日请客,来日要给我个机会,让我回请一顿才是。”
高清正听他这样说,这才收回了慌乱:“好,我在书上看过北境的大漠风光戈壁风情,但却没有机会亲眼去看看,下次和谢将军再聚,定要向谢大人讨教讨教真正的北境风光是如何壮阔动人。”
二人所住府邸不同路,谢清啼拒绝了高清正让人送他回去的好意,沿着长街慢慢往回走。
街道上人不多,明晃晃的日头照的人眼晕,谢清啼想着谢清依昨日毫不避讳的让他看到那绣了一半的帕子,又想到高清正居然这么不小心,能将那东西落在外人面前,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烦躁。
长姐是谨慎之人,这掌管户部的高大人,也断不会是鲁莽粗心之人,否则他掌管天下银钱之事,早就捅出来大篓子了。
但偏偏是这两个谨慎之人,却先后做出这般粗心之事,若按他们的性子做不出这种事,那他们这样做,便只有一个理由了。
长姐和高大人,是故意让他看到这帕子的。
他们用帕子让自己意识到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大概是想试试自己对此事的态度。
只是,长姐和高大人,是何时生出这般亲密的情谊呢?
长姐是聪明人,相处时间长了,必会看清楚安澜的真性子,既然看清楚安澜的真性情,按长姐的性格,就算之前对楚安澜有情,也会亲自将那点情谊从心里摘出来。
谢清啼又想到了高清正,高清正身量比寻常男子高些,虽不再年轻,但一张沉淀了岁月的脸,倒要比大部分小年轻更显稳重。
他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以雷霆手段帮楚安澜摘除了户部一些根深蒂固的贪腐毒瘤,是个有能力的。
而想到方才同高清正的闲聊,谢清啼又不得不感慨此人博闻强记言谈有趣。
关键是,此人身居高位,却一直以没遇到心爱女子为由,连定亲都不曾。
若长姐未因自己入宫,这高清正倒配得上长姐,但如今……
谢清啼深深叹了一口气:此事若让楚安澜知道,就算自己磕头磕死在楚安澜脚下,也保不下长姐的性命。
谢清啼又想到另一件事,谢清依为何要在改立太子之事尚未板上钉钉之事,将此事透露给自己?
这般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谢府附近。
“谢清啼,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眼下带着乌青的常轻长朝他冲过来,那叫嚷的语气哀怨的眼神,倒像极了一个丈夫许久不归家的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