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
今天是个好天气,秋日阳光照耀在身上暖烘烘的。
一粉一红的两道身影踏进霍家正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解雨臣不留痕迹的打量在场所有人,人来的还挺齐全。
霍奶奶三个儿子都回来了,还有两个孙子和另外一个孙女。
而霍秀秀坐在正厅正上方的右边,旁边的位置空着。
她的父亲就坐在她的下手方,神色平静,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都是老狐狸。
解雨臣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往那个空位而去,端端正正的坐下。
鹤云程就站在他的旁边,一副懒散的模样,他今天就是来当吉祥物的。
“几位叔叔今天倒是来的挺齐全。”
解雨臣率先打破沉寂的气氛,笑道:“听说昨儿诸位闹着要我解某给个交代,不知道是想要个什么交代,当着面说清楚,也能少点麻烦儿。”
“小臣,你这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霍二开口了。
“今天我们哥几个也不是来废话的,前段时间霍家夹喇嘛可是跟着解家一起的行动。”
“现在你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我就问你一句话,我母亲霍仙姑现在在哪儿?”
颇具威胁力的逼问,直面插入。
解雨臣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嘴角依旧挂着一丝浅笑,道:
“我倒是听不明白您的意思了,解家和霍家合作是共赢的事情,至于霍奶奶现在的下落——”
他顿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眸,身上的亲和力收敛起来,明明在笑着,却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叫您一声二叔,是给霍奶奶面子,也是给您面子,您得知道进退,莫不是在国外呆了几年,连规矩都忘了?”
解家和霍家的合作,他解雨臣没有叫停,那就是没有结束。
在合作没有结束之前,就想打听进度和下落。
但凡换一个人,他都可以当做是想要分一杯羹,将他们当做隐患提前处理了。
霍二一时哑口无言。
霍家虽然是女人当家,但该学的规矩和本事,他们都是一样不落的。
但他不说话,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
见霍二一句话就被干废的窝囊模样,霍三不屑的轻嗤一声。
“解雨臣,这里是霍家的地盘,可没有什么解当家,我们哥几个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也别拿什么捞子规矩来压老子,我可不认,今天是我亲妈出事,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否则这事儿闹起来可不好看!”
霍三说话毫不客气。
他向来是最看不惯霍家女人当家这条规矩。
当年确定霍玲为家族继承人后,他不愿屈居人下,也没有更好出路,是几个兄弟中最早去国外定居的。
但他不甘心。
一直派人盯着北京城的动静,这次霍仙姑出事,他最先赶回来。
担心霍仙姑?
可能有吧。
但谁让老太婆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安分,都是自己选择的命数,能怪得了谁?
与其将偌大的霍家留给一个丫头片子,还不如给他。
他可是她的亲生儿子,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隔代的孙女!
虽然霍三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口口声声还是将事情往自己亲妈身上扯。
仿佛扯着霍仙姑的旗子,就能向解雨臣施压,来证明自己的孝顺。
鹤云程听着他嚣张的发言,有些难耐的摩挲三角镖,周身萦绕的烦躁传递给了解雨臣。
他余光瞧见自家先生的动作,手指弯起,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在安抚,也像是一个危险信号。
“不好看?你想要怎么不好看?”解雨臣轻飘飘的看了霍三一眼。
“这霍家现在可不是诸位的霍家,想要在我的面前摆长辈架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解雨臣的长辈很多,亲手送下去的更多。”
霍三才不受他的威胁,一拍桌子,“伶牙俐齿,不愧是唱戏的,连说话都是一套接一套的把式。”
面对他这番话,解雨臣反而轻轻一笑,客套又带着一丝阴阳怪气,说出口的话也是纯纯膈应人。
“您过奖,都是我师父教得好,他一向是最注重规矩和礼节的,您要是有时间也可以找他老人家探讨探讨。”
探讨?
解雨臣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骂他没有规矩!
那二月红都成骨头架子了,自己找他探讨个锤子探讨!
霍三眼睛一瞪,将矛头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霍秀秀,质问道:
“在霍家威胁霍家的人,秀秀,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霍秀秀将视线转了过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话茬就被霍大,也就是她的亲爹接了过去。
“三弟,你看你,去了国外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急躁躁的毛病,跟两个孩子着什么急,他们多大,你多大?”
“等会吓着孩子了,别人还以为我们霍家都是一些倚老卖老的囊货儿呢!”
“我们兄弟今天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担心母亲嘛!”
“现在解子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沟通,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这一波攻击更是没边儿。
霍三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这个哥哥,气得心肝子痛。
屁的孩子!
母亲要是真出事了,要坐上家主之位的是这个老匹夫的种儿。
他当然可以在这里煽风点火,说点风凉话咯!
生个女儿了不起啊!
余光瞟见自己身边两个心不在焉的儿子,再想起霍家女人当家的规矩,心里的火气更甚。
但凡他要是有个闺女,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激进!
霍二那个蠢货不就是因为有个女儿,才窝在旁边一言不发,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该死的!谁都可以争一争,就他名不正言不顺!
霍秀秀见他被自己亲爹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垂着眸子掩饰一闪而过的快意,又抬头看向霍三,跟着说道:
“对啊,三叔,您先冷静冷静,解家和霍家向来关系交好,小花哥哥今天来霍家,就是为了给大家伙一个交代的。”
“您这一开口就是咄咄相逼,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们霍家呢!”
解雨臣也接话道:“我今天确实是为了给几位叔叔一个交代,虽然规矩摆在那里,但我也理解你们的担心。”
“只是你们也清楚,喇嘛的进度是绝对保密的,我没有办法和你们透露,但霍奶奶她老人家现在绝对是好好的。”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霍有雪嘟囔了一句,“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还不是由着你在说。”
霍有雪是霍二的孩子。
也是霍仙姑的亲孙女,她不像秀秀那样从小养在霍仙姑的身边,亲近不足,但她对于霍仙姑还是有几分真担心的。
“你想要证据,我自然会奉上证据。”
解雨臣神色平淡,清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环视在场所有人。
“但我还是想要提醒几位一句,诸位这般猴急的模样,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寒心,真不知道霍奶奶她老人家出来之后,看到会怎么想。”
此话一出,除了霍大一家之外,其他两家的脸色都是青了又白。
他们是最了解霍仙姑手段的人,要是她真的还活着……
“先把证据拿出来再说话吧,解大当家的。”
霍三阴阳怪气的说道:“要是我母亲真的出了事,但却被你瞒下来,你也该好好想想欺骗霍家的下场。”
解雨臣虽然不好惹,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叮铃一声,短信铃声响起,所有人都朝解雨臣看去。
“证据等会会送过来。”
解雨臣淡定自若的站了起来,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短信,笑道:
“我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要是证据送到,各位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对峙,我随时欢迎!”
他朝着霍秀秀和霍大颔首示意,又递给鹤云程一个眼神之后,开始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笑了笑,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儿我得强调一下,不管未来霍家怎么乱,我解雨臣都只认霍秀秀一个人,言尽于此,告辞!”
霍家和解家这些年可是关系紧密,大部分的生意都是合作在一起的。
要是解雨臣不满意霍家家主人选,可以选择撤掉投资。
毕竟解家现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霍家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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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霍家。
鹤云程一直压在心头的烦躁倾泻而出,转头看向解雨臣。
暖洋洋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睫羽扇动,增添了几分朦胧感。
连光都在偏爱他。
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下去。
他无奈道:“你还是脾气太好了,要不是你拦着,他们今天那番话,我非要让他们怎么吐出来的,怎么咽回去。”
解雨臣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其实对于这些话语的攻击早就无感了,在他眼里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斗嘴一样。
“真要闹出事,秀秀不好收场。”他笑道:“再说了,他们也没讨到好不是嘛,霍三都气成那样了。”
鹤云程更加无奈。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听不惯那些攻击在解雨臣身上的词汇。
“就算你现在将所谓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他道:“霍家的这几个这次回来,摆明了是想要争家产,一份证据打发不了,更别说还有霍家其他的亲戚。”
都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狼。
“没有办法,能拖一会算一会儿吧。”解雨臣浅浅的叹出一口气,拉开车门。
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霍奶奶一行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最后进去找人的那批人也是音信全无。
张家古楼,有进无出。
再等一等,等他解决完北京城这边的事情,就能找到机会脱身离开了,不过还要寻一个合适的由头。
两人坐上车。
鹤云程注意到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掠过,“去别墅?”
解雨臣‘嗯’了一声,“解大将那个人的资料发到了我的邮件里面,得回去看看。”
这段时间因为住在别墅,他所有的办公设备都在别墅,包括各种文件都放在那里。
车辆飞快行驶,抵达别墅,刚刚进入院子,两人就看到台阶上窝着一只黄色小猫。
解雨臣眯了眯眼睛,视线在四周环视,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
“应该是野猫,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跑进来的。”
小猫很瘦很瘦,还有点脏兮兮的,看上去很是埋汰。
两人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反而轻手轻脚的绕开小猫,怕惊扰到它。
推开别墅的门,解雨臣直奔电脑面前。
而鹤云程想了想,从冰箱里面找到根火腿肠,朝解雨臣晃了晃。
“我出去看看那个小可怜儿。”
解雨臣点点头,也没有管他,视线继续放在电脑邮件上。
是一张旧报纸的图片,其中有一张合照被红笔圈起来了。
合照中央有一个男人,长得和阿透画出来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身高也比旁边的人高出一大截。
而在合照的底下新闻报道写的是:高烧之后,人持续长高,竟然可以用肉眼看出人身体里的疾病,医疗组下乡检查之后,确诊为脑垂体疾病。
“咪咪,嘬嘬嘬!”
鹤云程用每只小猫的初始名字召唤着黄色野猫,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对着它极致诱惑。
可能是小猫不怕生,鹤云程仅仅只是那么一招手,它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两只爪子试图抓住火腿肠。
鹤云程对待小猫,比对待解连环好一点,并没有选择故意去逗它。
直接掰下一节火腿肠放在它面前,盯着它小口小口的吃着。
等到一根火腿肠都吃完了,小猫也跟他混熟了。
爪子扒拉他的裤腿,看模样是还要吃,但鹤云程摆摆手。
“没有了,吃完就没有了。”
小猫听不懂,只是一味的扒拉他。
鹤云程无奈,余光瞟见台阶边上随风飘摇的狗尾巴草,随手揪了下来。
拿在手上当做逗猫棒去逗小猫,惹得它在地上跟着狗尾巴草打滚,四脚朝天,柔软的肚皮展开。
解雨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梁烟烟的手机打不通,黑爷的也是,他们现在应该是出事了。”他将手里打印好的照片递给鹤云程。
“你看,照片上的房子和别墅简直一模一样,这里不是什么新房子,而是原封不动搬过来的凶宅,我们太大意了,被人设局了。”
鹤云程闻言,皱了皱眉头,接过照片对准别墅开始对比。
一模一样,除了屋檐上的一处龙盘装饰之外。
他指着龙盘装饰道:“这一处没有。”
他们别墅的这一处是东南亚的毛草顶风格,没有龙盘。
解雨臣再次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然后拿着照片,一个跳跃,单手爬上旁边的香樟树。
身轻如燕,再跳到屋檐上,将那堆茅草扯开。
一个龙盘装饰赫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