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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传出!否则,后果自负!”

林清尖锐的嗓子回荡在殿内,众宫人颤声应是,不敢多言。

王皇后睨了一眼在座众人,她自入宫以来,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些人,看来是不能留了。

“娘娘,嫔妾如今该如何是好……”陆明珠脸颊挂着两行清泪,声音沙哑非常。

她本是陆氏女,还有一个做首辅的堂哥,若是在宫中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再如何不受宠,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可事到如今,她的路是走到尽头了。家中还盼着她光耀门楣压大房一头的爹娘,迟早会放弃她这个女儿。

“回宫省过,还能如何?”王皇后揉着眉心,显然是疲倦的紧了。

昨日裴元凌没有休息好,她又何尝不是?

“陆妹妹,你也莫要气馁,陛下尚在气头上,你生得貌美,日后回了宫中,好好表现,还是能有机会承宠的。”王皇后生怕她再在这时候冒出什么幺蛾子,只得出言安抚几声。

陆明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怨怼神色,但仍乖巧地福了福身:“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定当谨遵懿旨,回宫后潜心悔过。”

“唉,若不是那乔贵嫔,你也不该受此大罪。”王皇后眸中有暗光闪烁,话语间意有所指。

陆明珠闻言,眸中的怨恨越发明显,不禁咬牙切齿道:“无非是仗着自己与先贵妃有几分相似,竟敢因此霸占着陛下。”

昨日若不是因为乔清音,她早就已经得到陛下了,只差一点点……

她不由攥紧衣袖,这个乔清音,入宫之前就处处和她争,今日之辱,迟早有一天,她定要让乔清音百倍偿还!

王皇后端坐位上,瞧见陆明珠面上的嫉恨,嫣色嘴角不禁轻翘。

当日傍晚,陆明珠便被一辆破落马车遣送回宫。

王皇后疲惫地回了自己的宫殿,心中暗忖着接下来的打算。

反正那回春丹,必然是不能再用了。

这后宫中,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处处暗藏玄机。乔贵嫔如今深得圣宠,又三番五次与自己作对,若不早日除之,必成心头大患。

而那陆明珠算是彻底废了,暂时留她一命也好,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成为制衡各方势力的一颗棋子。

只是在这之前,得想个法子彻底拿捏住她,让她不敢再生二心。

行宫深处,一僻静水榭边。

一位模样娇俏的女人身上披着一件香云纱制成的大袖衣裳,随风飘扬如同那水浪一般,甚是好看。

此人正是秦蓉儿,她纤细的手中提着一碟子鱼食,饶有兴致地喂养池中那几尾吃的滚瓜溜圆的锦鲤。

池中鱼儿为了夺那点儿吃食一个个跃出水面,争得头破血流。

一穿着浅绿色宫装的侍女站在一侧侍奉着,这亭中便只有她们二人。

“娘娘,陆良娣已经被遣送回宫了,听回来通报的婢子说,昨夜陆良娣住处接连端出了好几盆血水,人险些没救回来。”

秦妃的贴身侍女唤作云珊,自秦妃入宫以来便跟在身边了,可谓忠心耿耿。

此刻,云珊将打听来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愈讲得清晰,便愈是叫人心惊。

若是听从王皇后的意思应下,那陆良娣的下场便是自家娘娘的了。

秦妃可没有一个当首辅的兄长,就连她爹,也只是一个边陲地的文官,毫无靠山可言。

秦蓉儿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小心再小心。

“陛下今日一早便从乔贵嫔住处出来,匆匆问罪去了,原是说要处死陆良娣的,不曾想皇后娘娘求情,才保住了性命。”云珊说起时,仍是心有余悸。

秦蓉儿倒是处之泰然,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她轻轻撒下一把鱼食,看着池中的锦鲤争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后宫之中啊,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目光幽幽地望向远处,那宫墙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肃穆,微风拂过,她鬓边的发丝轻轻飘动,更添了几分柔美。

“那陆明珠也算是自作自受,妄图以那等手段争宠,陛下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娘娘说的是。”云珊颔首:“那陆良娣平日里仗着自己有个当首辅的堂哥,在宫中行事张扬,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秦蓉儿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拨弄着手中的鱼食碟子,“只可惜本宫此番祸水东引,算是彻底惹怒皇后娘娘了,日后还不知她会如何对待我……”

云珊担忧地看着秦蓉儿,“如今乔贵嫔得宠,皇后娘娘心思叵测,咱们这日子恐怕是只会愈发艰难了。”

秦蓉儿闻言,久久未曾出声。

她是这宫中唯一不是名门出身的高位嫔妃,在这吃人的宫中举步维艰。但也正是因为她家世不显,陛下也不会处处防着她。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思及此处,她不禁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此番皇后娘娘以皇嗣作饵想吊她上钩,下一次呢?

云珊见她久久不语,忙走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捶着肩膀,“娘娘也不必太过烦忧,您福泽深厚,定能遇难呈祥的。”

福泽深厚?

秦蓉儿嘴角轻扯,又垂眸睨了一眼那池中锦鲤,她与这些需人投喂的东西有何不同呢。

为了一些个所谓的天恩雨露挣破头,当真就是好的了吗?

秦蓉儿阖眼假寐,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但愿如此吧。”

“不过那陆良娣也真是蠢,明知皇后娘娘在拿她做替罪羔羊,还没头没脑撞上去。”云珊还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出意料地换来自家娘娘一记白眼:“本宫怎么同你说的?不许说宫中诸位娘娘的闲话,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又忘了?”

云珊闻言,神色闪过一丝懊恼,求饶道:“奴婢知错了。”

也是此处空旷四周无人,她才敢这般口无遮拦,可到底怕隔墙有耳。

秦蓉儿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再次走到池边:“罢了,不说这些。”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把王皇后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