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微弱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我感到今天早晨比平时更加寒冷,心想可能中午会变暖些。
从被窝里坐起来,我小心翼翼地将怀抱中的包放下。
昨晚几乎一夜未眠,这已经不言而喻。模糊的视线中,尘埃如星点般飞舞,让这个清晨显得尤为疲惫。
家里放着价值125亿日元的东西,这个事实让我精疲力竭。
……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都感到如此疲惫,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手上有“蓝色帕拉贡”这样的东西,大概早就紧张到立刻买个保险柜把它锁起来,还会把房间门窗加固得密不透风。
我之所以没有那样做,可能是因为我的情感中有一部分天生缺失,也可能是因为我对这个地方的安全性充满信任——毕竟这里是一处安全屋。
深吸了一口气,我拿着包走到洗漱间,用水打湿头发,整理乱翘的发型,然后洗了把脸。
就连上洗手间,我也随身带着这个包,或许这并不难理解。
换上挂在衣架上的酒红色针织衫和一条紧身牛仔裤,戴上眼镜,眼前模糊的世界这才逐渐清晰起来。
我随手打开电视,发现昨天的直播事故已经成为新闻,忍不住停下动作,盯着屏幕。
画面中,昨晚那名发表演说的男子被确认为死亡。
我这才得知他未能获救。
警方表示,死亡原因正在调查中,初步判断为疾病引发的意外。
“关于这起生放送事故的讨论愈演愈烈,不知道各位怎么看?”
“我觉得,从日卖电视台迅速切断直播来看,他们的处理是相当冷静的。”
“但据工作人员证言,那位男子生前并无病史,而且我也看了节目,他是在喝了现场准备的水后不久开始痛苦挣扎的,警方就这样认定是疾病导致死亡,这未免太轻率了。”
“不过,据警方调查,送检的水中并未检测出任何毒物成分……”
“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可疑!我也看了节目,警方的处理简直让人无法信服,我想,观众对警方的不信任恐怕会因此进一步加深。”
我坐在床沿,紧握着遥控器,视线一刻不离电视屏幕。
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
“蓝色帕拉贡的诅咒也好,其他非科学性的解释也好,民众需要冷静,学会理性判断。”
节目最后,一个嘉宾这样总结道。
就在这时,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音。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柯南发来的邮件,询问我是否知道昨天事件的更多详情。
我只告诉过他自己曾救助过基德,另外还有一些关于蓝色帕拉贡的零星信息。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联想到我也很正常。
我回复了一句“没有更多消息”,没想到他直接打来了电话。
这个小学生在涉及案件时总是表现得非常执着。
“喂,您好?”
“喂,是姐姐吗?”
“啊,是的……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姐姐,你昨天的电视节目应该看了吧?”
“嗯……都上新闻了,怎么可能没看?”
“那就好办了。我想听你再仔细讲讲昨天的情况。”
“呃……”
“现在你手机是在通话界面吧?切换到免提模式,然后按两次#号键试试。”
柯南的口气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照他说的操作,耳边传来的声音瞬间在房间里放大了。
“我弄好了,柯南君。”
“很好,现在按一下主页键,然后在拨号盘上按两次#。”
“嗯,好……”
“这样一来,窃听功能应该被解除了。”
“!?”
听到他这么说,我瞬间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看来柯南并没有输给安室先生。
我内心暗叹,竟然对“窃听”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甚至按照他的指示熟练地完成了操作。
窃听功能的解除说明接下来的对话是安室先生不能知道的,这一点显而易见。
果然,柯南接着压低声音问我:“姐姐,基德对你说的话,你真的没有告诉安室先生吧?”
“当然没有,这还能有假……”
“那就好,我长话短说,姐姐,你最好离安室先生远一点。”
“诶?”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建议,我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柯南的语气却显得异常坚定,他继续说道:
“开枪袭击基德的凶手,还有昨天直播中发生的事件,所有一切都不正常,警察的解释太奇怪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柯南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警觉,他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你最好不要相信安室先生,姐姐。”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重复了一句:“不正常……?”
正想继续追问时,柯南却转换了语气,像个普通小孩子一样说道:“总之,今天去工藤新一哥哥家,我再详细和你说吧!”
“姐姐,我会在那等你!”
“啊?等、等一下,柯南……”
“那就先这样,再见!”
电话被他果断挂断,只留下我愣愣地拿着手机,耳边只剩下机械的忙音。
探案少年果然行动力强得让人招架不住。
“哈……”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正准备也挂掉电话,门铃却在此时响起。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我急忙将手机放下。
“打扰了,我们是搬家公司。”
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听到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来得比预想中早,但如果是风见先生安排的,也算合理。
确认是搬家公司后,我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穿着蓝色工装、戴着手套的青年,他抬起帽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他身后还站着另一名搬运工,也穿着相同制服。
“早上好,真是不好意思,这次搬家比较紧急。”
“啊,不,不用介意,请随意。”
“请问,小件物品都已经打包好了吗?”
“嗯,都装进纸箱了。”
听我确认后,搬家工人回头朝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么,我们开始搬运吧。”
他们迅速开始将门口的箱子搬出门。
趁他们忙碌的间隙,我穿上外套,把手机塞进口袋,再次紧紧抱住那个装着“蓝色帕拉贡”的包。
“需要帮您搬运手上的物品吗?”
“啊,不,不用了,这些我自己拿。”
“好的。”
他们没有再多问,继续搬运其他物品。
无事可做的我只能站在走廊里,等着所有行李被装上停在楼下的卡车。
很快,搬家工人完成了搬运工作,整理好后松了口气。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风见先生的名字,我接起电话,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辛苦了。”
“啊,不用客气。”
“关于今天搬家的安排,我想确认一下……”
“嗯?”
“如果您还没完全准备好,我们可以改到下午……”
“啊?不,搬家公司已经来了啊。”
“什么?”
“就是搬家公司,他们……”
话到一半,我突然愣住了。
这里可是安全屋,是公安的管辖范围,怎么可能随便叫普通搬家公司?
这一切未免太反常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几秒后,风见先生的声音透着不安:“……你刚刚说什么?”
就在我下意识回头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僵住,抱紧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粗暴地拽向门外,摔倒在雪地里。
“砰!”
脸撞到地面,我感觉到鼻梁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流了下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传来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快上车!”
伴随着刺鼻的烟草味,我被扔在地上,而那辆装着我全部行李的卡车已经缓缓开动,渐渐驶离了我的视线。
我脑中一片空白。
雪地、烟味、轮胎压过雪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映入眼帘的是滴落在白雪上的血迹。
我抬起手碰了碰鼻子,温热的液体滑过指尖。
“啊……是鼻血。”
我低声喃喃道,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抬起头,只见那辆卡车已经越驶越远,只剩下一个缩小的背影。
我苦笑一声:“……真是……中计了啊。”
我低头拍去膝盖上的雪,回过神来,注意到还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风见先生还在大声喊着:“不要挂电话!我马上赶过去!”
“喂……喂……”
“!!”
因为捏着鼻子止血,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电话另一头,风见先生明显急得发出一声喉音:“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呃……嗯……抱歉,东西,好像被偷走了……”
“什么?!”
“啊,对不起……血还在流,我先挂一下……”
“别挂!”
“血,怎么还不止啊……”
我挂掉电话,拿起手机袋中的纸巾擦拭着流出的鼻血,喘着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视线渐渐模糊,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因为摔倒的冲击导致眼镜飞了出去。
我摇晃着站起身,找到眼镜戴上,却发现眼镜上的螺丝松了,戴上后有些歪。
……嗯。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果然如我所料,擦伤了。
“痛……”
我低声喃喃着,开始爬上公寓楼的楼梯。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有些让人不适应。
屋子看上去依旧整洁,家具还在,但架子和柜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显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装进了纸箱。
我步履蹒跚地走向床,仿佛一阵风把我吹过去似的,直接坐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