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宫灯如昼。西昆使团一行人在太监的引领下步入大殿。
章凌身着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国重臣的气度。他目光在殿内扫过,很快就锁定了几个朝臣的位置。那些人同样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西昆国右相章凌,参见陛下。”章凌躬身行礼。
“免礼。”隆佑帝面带笑意,“章卿远道而来,朕已备下薄酒,为使团接风。”
“谢陛下。”章凌起身,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坐在皇帝下首的东方珏。这位长庆王虽然面色苍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酒过三巡,章凌突然开口:“听闻长庆王身染重疾,下官有些西域良药,不知当否?”
东方珏淡淡一笑:“有劳章相挂念。只是这病来得蹊跷,怕是寻常药石难治。”
“哦?”章凌眉头微挑,“王爷此言何意?”
“没什么。”东方珏轻抿了口茶,“只是觉得,有些毒比药更致命。”
章凌的手指微微一颤,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和:“王爷说笑了。对了,听说令妹与喜仑公主关系甚好?”
“确实如此。”东方珏看向妹妹,“阿芪向来与喜仑公主亲近。”
正说着,一个御厨捧着菜品走来。章凌注意到,那道菜正好放在了东方芪面前。
就在这时,东方芪身边的宫女突然一个踉跄,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水泼在了菜品上。
“奴婢该死!”宫女吓得跪地求饶。
东方芪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与喜仑公主说话。那道菜就这样被太监换了下去。
章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侍从,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章相。”萧承晏举杯,“听闻西昆国近来商路兴盛,不知可有意与我大周开展互市?”
“这个……”章凌沉吟片刻,“此事容后再议。倒是听说贵国边境不太平,不知可是与西域商队有关?”
“西域商队?”隆佑帝突然开口,“说起这个,朕倒想起一事。前些日子有个叫蓝玉的商人,在京中害了不少人。章卿可知此人?”
章凌面不改色:“蓝玉?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吗?”东方珏忽然咳嗽起来,说话间带着几分虚弱,“章相既然不认识,那想必也不知道她临死前说的那些话。”
章凌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不知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东方珏擦去嘴角的血迹,“只是说有人想要挑起战事,借机渔利罢了。”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章凌放下酒杯,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刚才在御膳房……发现了……”
“发现什么?”隆佑帝脸色一沉。
“发现一个西昆国的侍从,在往菜里下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章凌的脸色瞬间铁青。
就在这时,东方珏突然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也该让章相看看,这些年来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些‘西域良药’之下。”
他一挥手,叶归舟立即将一摞密信呈上。那些都是从使团行李中搜出来的证据。
章凌死死盯着那些信件,额头上冒出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局,居然在一顿饭的功夫就被破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东方珏分明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章凌。”隆佑帝的声音陡然转冷,“这些可都是你的手笔?”
章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那些往日与他眉来眼去的朝臣,此刻都低着头装聋作哑。
“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本相也就不装了。没错!这些都是本相做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们以为,抓住本相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天真!”
话音未落,他猛地掏出一个瓷瓶,就要往嘴里倒。却不想萧承晏早有准备,一道劲风袭来,将瓷瓶打落在地。
“想死?没那么容易。”东方珏冷笑,“朝中还有多少你的眼线,本王倒要好好问问。”
章凌面如死灰,却依旧嘴硬:“就算问出来,那些毒药也已经……”
“你是说这个吗?”东方芪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你安排人放在御膳房的毒药,早就被我们换成了普通香料。”
章凌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宫女会“不小心”打翻菜品。原来一切都在东方珏的计划之中!
“带下去!”隆佑帝一拍桌案,“给朕好好审问!”
看着章凌被带走,东方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东方芪连忙上前搀扶。
“大哥……”
“无妨。”东方珏擦去嘴角的血迹,“抓住章凌只是开始。那些藏在暗处的蛇鼠,才是最难对付的。”
夜色愈深,这场波澜壮阔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王爷,章凌招供了!”叶归舟快步进入东方珏的书房,手中拿着一叠供词。
东方珏正在翻看从章凌处搜出的密信,闻言抬头:“说了什么?”
“他承认这些年在京中安插了不少眼线,主要分布在礼部、户部和兵部。”叶归舟一边说一边打开供词,“其中礼部侍郎周琦、户部主事杨崇、兵部郎中李钧都是他们的人。”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东方珏冷笑一声,“章凌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出重要人物。”
正说着,萧承晏匆匆而来:“果然有问题。我刚从明镜司出来,发现那些密信中有几封字迹很特别。”
“特别?”东方芪也凑了过来。
“没错。”萧承晏取出一封信件,“你们看这些字,表面上是在说商路往来的事,可若是拿火烤……”
他说着,将信纸在烛火上微微一烤,只见纸上立即显现出另一行字迹!
“这是……”叶归舟眼前一亮。
“隐形墨水。”东方珏接过信纸,“西昆国最擅长用这种东西传递秘密。”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那行字写道:“计划已定,待使团抵达,即可动手。届时一切按淇。”
“按淇?”东方芪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珏眼中精光一闪:“兴许是个人名。叶归舟,去查查朝中姓淇的大臣。”
“是!”叶归舟转身欲走,却又被东方珏叫住。
“等等。”东方珏沉吟片刻,“也查查谁的字中有个‘淇’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鹤之快步进来:“表哥,不好了!章凌在牢中自尽了!”
“什么?”众人大惊。
“他趁着换守的空档,咬舌自尽。”林鹤之喘着气道,“现在已经……咦?表哥你怎么笑了?”
只见东方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大哥,你是说……”东方芪若有所思。
“章凌此人向来谨慎,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东方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除非,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萧承晏立即明白:“所以朝中那个真正的内应,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错。”东方珏点头,“他们怕章凌撑不住审讯,供出些不该说的。所以……”
“所以一定会派人去劫狱!”叶归舟猛地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布置!”
“不必了。”东方珏挥挥手,“该布置的,我早就安排好了。倒是这个‘淇’字……”他看向萧承晏,“你去查查吏部那边的资料。”
萧承晏领命而去。东方芪却注意到,大哥说起“淇”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东方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阿芪,你还记得当年在青石镇,究竟是谁最先发现那是惨案的吗?”
东方芪一愣:“是……淇阳郡王?”
“没错。”东方珏眼中寒光闪烁,“当时他正好路过青石镇,说是去巡视封地。可是……”
“可是淇阳郡的封地明明在南边!”东方芪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北边的青石镇?”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是叶归舟回来了:“王爷,大事不好!刚才有人劫狱,还纵火烧了牢房!”
“死了多少人?”
“除了章凌,还有几个狱卒。”叶归舟喘着气道,“不过……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取出一枚玉佩,上面赫然刻着一个“淇”字!
东方珏接过玉佩,冷笑道:“终于露出马脚了。阿芪,你可还记得这枚玉佩?”
东方芪仔细端详,突然脸色大变:“这……这不是父亲临终前握在手里的那枚玉佩吗?”
“正是。”东方珏眼中寒光愈盛,“看来,有些人终究是沉不住气了。叶归舟,去查查淇阳郡王这些日子都见过什么人。”
“王爷!”林鹤之又急匆匆跑来,“大事不好!淇阳郡王刚刚入宫觐见,说是要向陛下揭发一件大事!”
屋内一片寂静。
东方珏却突然笑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阿芪,随我入宫。是时候和这位皇室的郡王好好算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