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就到了陵园。
盛信皓被警卫员搀扶着下车。
很快,他就来到了桑榆晚的墓碑前。
望着墓碑上那黑白色照片上的美丽女人。
盛信皓缓缓跪了下去。
“阿晚,对不起。”
“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锡。”
“你在底下,大概会很怪我吧。”
盛信皓的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左手,面色越来越苍白,忍受着来自左手的剧痛。
“没事的,阿晚,你怪我是应该的。”
“等我下去后,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就是……不要不理我。”
“阿晚,你放心,阿锡现在很好,他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家,我的所有东西也都是留给他。”
“虽然他可能不是很稀罕,但是终究,父子一场,我这些年又伤害了他那么多,是该补偿的。”
盛信皓说着,泪水也在这一刻流了下来。
以前,盛信皓总是自以为高傲,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就是因为不愿意承认错误,他错过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如今,一旦开了口承认错误,他就发现,其实承认错误,也不是那么难。
就在这时,左手臂的剧痛再次传来。
不远处的警卫员就看到,盛信皓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长官!”
-
火车往前呜呜地开。
这次盛泽锡买的依旧是卧铺。
因为多加外公的一个警卫员的位置,所以他把对面的几个卧铺的票都买了下来。
这样,就显得宽敞了不少。
盛泽锡不得不承认,盛信皓的那些话,对他还是有所影响的。
顾嘉宁也发现,丈夫从一上火车,看似正常,却异常沉默。
等到坐定,顾嘉宁凑了过去,牵住了他的手,试图给他力量。
盛泽锡将望向窗外的视线拉了回去,凝望着顾嘉宁,回握住她的手。
“让你担心了。”
顾嘉宁摇了摇头,“他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若是那样的话,顾嘉宁肯定是要生气的。
但盛泽锡摇了摇头,随即将在车上,盛信皓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有跟我道歉的那一天。”
“也没想过,他有认可我的那一天。”
说起来,盛泽锡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嘉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看样子,她那便宜公公,是真的改变了。
“这样不挺好的吗?”
其实,她知道,锡哥也是盼着能得到他父亲的认可的。
“有爸爸的照片!”
这时,月月稚嫩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盛泽锡回头,就听到月月继续道:“老家,桌子上,有相框,里面有爸爸,有奶奶……”
星星也跟着点头,“我看到,爷爷拿着相框看,偷偷哭了。”
星星和月月是有去祭拜过桑榆晚的。
所以,也认出盛家老宅那相框里的女人,就是奶奶桑榆晚。
照片里有三个人。
有奶奶,还有年轻的爷爷和爸爸。
盛泽锡恍惚了下,随即想起确实有那么一张照片。
那照片,还是在他妈妈去世前的一个星期前一家三口一起去照的。
只不过后来因为妈妈的去世,他把那张照片给忘了。
没想到,原来在那老头那。
原来他一直都保存着。
原来他也会看着那照片,偷偷地哭……
盛泽锡的心情复杂极了。
就在这时,火车的列车长忽然就来到了盛泽锡这边。
“盛团,您父亲的警卫员给我们这边来了电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盛泽锡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交代了几句后,快速跟列车长离开了。
顾嘉宁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眉头也蹙了起来。
似乎也才一分钟而已,顾嘉宁又看到盛泽锡匆匆回来了,就是他的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眼眶还微微泛着红。
一看到顾嘉宁,就抓住了她的手,“宁宁,我爸他,晕过去了。”
“警卫员说,是他左手臂的病犯了。”
“医生检查后说,拖了太长时间,现在很危险,可能要面临截肢,甚至危及生命。”
“说必须尽快做手术,但是,但是他们都没有把握。”
说到这,盛泽锡的眼眶更红了。
顾嘉宁立马站了起来,“还那等什么,赶紧返程回去啊。”
盛泽锡愣住了。
顾嘉宁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来接手,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锡哥,既然他已经道歉了,你也要和自己和解。”
如果选择不管不顾,顾嘉宁知道,这事肯定会留在盛泽锡的心里,或许往后余生都过不去。
所以,得救!
而且,顾嘉宁会这么说,是有把握的。
关于便宜公公的手的情况,她想,早在三年前,她怀着星星和月月,大着肚子来京市开讲座时,方婉容就想让她去给盛信皓做手术了。
不过那时候,彼此关系都很差。
这事就没了后续。
估计这几年,便宜公公那边一直在保守治疗。
前不久,便宜公公来找星星和月月,顾嘉宁想起这事,是让系统绑定了盛信皓,也知道了盛信皓的情况。
甚至在空间里,已经练习了盛信皓这情况该怎么治疗。
她是有把握的。
不过她也清楚,以如今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除了她外,鲜少有人能有把握给盛信皓的手做手术。
之前,盛泽锡与她那便宜公公关系不好,她自然不会主动说要给后者做手术。
但现在……
关系有了缓和。
便宜公公也变好了。
对星星和月月也很好。
还有就是……
她知道,哪怕之前锡哥嘴上说着对盛信皓这个父亲有多么不在乎,但其实,锡哥心里还是在乎的。
孩子,终究还是很难过父母那一关。
他还是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与夸赞的。
如今,也只不过是不甘心于当初他所受的委屈而已。
但,人啊。
还是要和自己和解。
只有和解了,才能更好地往前。
盛泽锡怔怔望着顾嘉宁,只一句话,顾嘉宁就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没有多说,只是凝望着顾嘉宁。
半晌后,说了一句“好”。
因为火车还在行驶,中途没办法停下。
所幸距离下一站不远了,还有十几分钟。
盛泽锡先电话与盛信皓的警卫员沟通,让他们做好准备,等顾嘉宁过去,就直接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