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生在楼上给公董局打过电话,添油加醋的介绍了情况。
得到一切严格依照法律办的回复之后,欢天喜地的跑下了楼。
林易在众目睽睽下杀人,这么多证人还能跑得了他?
就算是华捕不做证,但有自己,又有河边四郎一帮人。
再加上费尔南多两不偏帮的立场,足够把林易抓起来。
而只要把他抓起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
至于公董局严格执行法律的说辞,他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就是要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就像中岛患上的神经病,无论外界怎么说,一句依照法律精神不予惩戒,就已经让公董局立于了不败之地。
大家都知道,洋人最尊重法律了!
结果就这么一路激动的跑下楼,刚到门口,正好就瞧见林易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了总巡捕房大院。
这让陆连生顿时瞪直了眼睛。
大张的嘴巴,能直接一口吞掉一个牛蛋。
就这么傻愣片刻,他回过神来,黑着脸的费尔南多也走了过来。
一步跳下三级台阶,陆连生瞪着眼睛:“费总,怎么把人放了?!”
“公董局已经给回复了,一切按照法律办!”
“不能放人!”
直接白了他一眼,费尔南多直接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拍在了他胸口:“陆总探长,仔细审阅这些文件,完成之后,记得出具一份准许保释的公文。”
说罢,他抬脚走进了办公楼里。
法律……今天这是一个笑话的代名词。
满头雾水的陆连生眼见忽闪两下,而后忙不迭的把文件举到了眼前。
当头第一页只看了两行字,整个人就是一阵眩晕。
你妈的,林易也有神经病?!
无耻之尤啊!
咬牙切齿的正想跺脚,这时候才被放开的河边四郎,就冲到了他面前。
“陆总探长,怎么回事儿?”
“你们为什么要把林易放走!”
“他杀了人,凭什么不抓人?!”
一连三问,这时候的河边四郎,眼眸里怒火汹涌。
仿佛要生吞了陆连生一样?
“凭什么?”
连遭打击的陆连生,这时候都有点神经质了。
咧着嘴嘿嘿一笑:“就凭他也是神经病。”
“法庭刚下的判决,因为神经病释放了你的人,按照惯例,林易杀人这事儿都不用费事,直接照办就行。”
“提出鉴定申请,再安排一个医生,没准儿今天下午就能出结果。”
“呵呵呵,你们想的这个办法可真好,人家直接有样学样了。”
河边四郎先是一愣,而后脸上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在法租界总巡捕房杀人。
这事儿都不用林易主动宣扬,一个小时的功夫不到,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他去约翰逊的诊所,处理了一下磕破的嘴皮。
刚刚回到家里,各种电话就接踵而至。
关心的,吹捧的,扬眉吐气的应有尽有。
“呵呵,七小姐你是了解我的,没把握的事儿我从来不做。”
“放心,情况都在掌握中。”
“话是他们自己说出来的,只要法兰西人还要脸,他们就得宣判我无罪。”
“吃饭?”
“谢谢七小姐的盛情,不过这几天不行。”
“东瀛人肯定在琢磨着报复我,这几天我得小心点,就不出门了。”
“改日我请你,就这么说定了。”
“再见。”
和盛爱怡讲了十多分钟,口干舌燥的林易正要把手里的电话放回去,想了想,直接撂在了办公桌上。
致电的人太多,一些话翻来覆去的讲,也是烦躁。
索性就不接了。
而且今天确实是办了一件大事儿。
办的时候很亢奋,但这时候兴奋劲一裹,难免觉得疲累。
他正想着去休息一下,阿生就跑进了书房。
“少爷,方长和刘旌回来了!”
方长回来林易有预判,不过之前一直没消息的刘旌也回来了,就太过出乎预料。
林易愣了愣神,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书房。
一路小跑下了楼,抱着酒坛子的刘旌和方长也刚好进门。
“老刘,我还以你老小子死了呢!”
看着刘旌那一脸衰样,林易由衷的笑了起来。
“林先生,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刘旌起初也跟笑,只是说着话,眼泪就落了下来。
足足被关押了两个月,他可是遭了老罪。
也一度以为,自己怕是没机会活着走出西北。
“回来就好。”
林易哈哈笑着,又走到方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方,辛苦了。”
“马继祖的事情我听说了,干得漂亮。”
“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杀马元青。”
方长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丝毫高兴。
自从马继祖死了之后,马元青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马家大院的防卫也提升了一个等级。
根本没有他取巧的机会。
至于强攻这事儿他想过,手下的人赶去金州的时候,也带了一批自动步枪。
但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
他是去杀人,又不是去自杀。
就一直抻着没动手。
杀人这事儿他倒是有耐心,原本是准备继续等待时机的。
只是范中旭给他去了电报,说了发生在沪城的事儿。
觉得这事儿要用到自己,索性就快马返回。
至于刘旌,是他离开金州时,劫狱劫出来的。
有特务处的配合,倒是没费什么事儿。
“不急,一定会有机会的。”
林易是了解方长的,话说这家伙从业多年,还没有完不成的订单。
要是不让他把马元青的脑袋摘了,怕是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
“当然。”
方长咧嘴笑了笑,倒是信心十足。
而后又一指刘旌还抱在怀里的酒坛子:“对了,我给你带了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先生,这礼物老贵重了,方先生特意叮嘱我要一路抱回来,就连在飞机上都是让我一直抱着。”
刘旌一脸认真的说着,又冲着方长谄媚一笑。
大家都知道,林先生最信任的人,就是这位方先生了。
所以很有必要讨好一下。
不过最了解方长的还是林易。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刘旌怀里的酒坛子,立刻就猜出了里面是什么。
龇了龇牙,苦笑道:“老方,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
方长呵呵一笑:“就是时间有点长了,这颗人头我已经处理过来,不然太臭了。”
刘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