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实在不是我刻意阻拦,而是父亲特意吩咐过不让人前去探望,虽说诸位宗主是好心,但也…”
金光瑶故作为难地向前踏了几步,做势要去拦他们。
动作间,他腰间坠着的那枚鸢尾荷包恰巧露出来,被正要往后殿走的秦宗主不经意间瞥见。
秦苍业顿时停住脚步,他抬头去看金光瑶,就见这人站在高台上,也笑眯眯望着自己。
金光瑶道:“父亲的脾气,在座诸位也都清楚。他亲自下令,不许人去探望,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违抗啊。”
“这有什么,我们也是关心则乱,想必宗主是不会怪罪的。”说话的是金氏麾下一个附属宗门的宗主,也算是金光善道心腹之一。
他原本跟在秦苍业身后,想要一同去看望金光善。却见因着金光瑶的三言两语,秦宗主就僵在原地。
他这才开口,想要推搡着秦苍业赶紧向前去看金光善的状况。
岂料秦苍业非但没跟着走,反而抬起手拦住了身后一群人,对着为首的人道:
“善斌,回去。”
正推搡着秦苍业的宋善斌一愣,道:“秦宗主?”
秦苍业没有转身,只一个萧条的背影对着众人,声音沉闷道:“既然宗主那边已经下了命令,我们就应当优先听从少宗主和敛芳尊的安排,避免去叨扰宗主。”
此言一出,席间哗然一片。
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秦苍业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一群人的不可置信。
他紧握的手死死藏在袖中,迎着金光瑶笑眯眯的视线,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眸。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秦苍业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走尸潮爆发的原因,此事绝非意外所致。
我们应当全力协助少宗主调查清楚,替金麟台铲除这个隐患。”
“大哥?!”宋善斌着急之际脱口而出道。
他们身后,一群准备闹事的手下面面相觑。见秦苍业态度转变地如此之快,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位,可是从少宗主时期就开始跟着金光善的,唯一还活着的手下。
也是陪伴金光善时间最长,知道金麟台腌臜秘密最多,还没被灭口的同窗之一。
以往金光善手下一众心腹,都是以秦苍业为首。
每次金光善向下下达命令,秦苍业便会负责任务的分配以及人员调动。
偶尔金麟台的诸多事宜,他插手一二,金光善也沉默地容忍。
不是因为惧怕秦苍业的权力,而是因为金光善知道,秦苍业绝不可能背叛他。
他手上,捏着秦苍业最大的秘密。
这么多年,对于金光善道命令,秦苍业虽算不上兢兢业业,但也都认真完成。
如今竟然连他,都毫无征兆的背叛金光善了吗?
席间,众人飞速交换着眼神。
一些见风使舵者看情况不对,悄咪咪从闹市的人群中退出,想要回到座位上。
这时,金光瑶开口了。
他从容的站在金子轩身后,理了理袖口,道:“秦宗主言之有理,如今当务之急应该是弄清楚走尸潮究竟从何而来。
毕竟这也关系到各位,不是吗?”
竟然能悄无声息间聚集如此之多的走尸,在一刹那使金麟台元气大伤。
那谁知道幕后之人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呢?
在座诸位比金麟台弱小的宗门数不胜数,在这一刻,他们的心里都诡异地升起了一种相同的危机感。
有识时务的宗主主动开口附和道:“敛芳尊所言不错。
金少宗主,你们对这件事是否已经有了头绪?”
被点名的金子轩正襟危坐,在高台上微微颔首,道:“实不相瞒,诸位,在得知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时,我十分痛心。”
正所谓亲爹祭天法力无边,金子轩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所顾忌。
一个人渣爹而已,推出去就推出去吧,省得整日里尽动一些歪心思。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从殿外冲了进来。
聂怀桑一路躲过金麟台的守卫,气喘吁吁地跑进斗妍厅。
他艰难地微微俯身,脸色苍白。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顾不得在座诸多人和旁边秦苍业几个,聂怀桑环视周围一圈。
在确定斗妍厅中确实没有他想找的人后,他径直走到金子轩眼前,仰头,却是问向金光瑶道:“三哥,苏兄呢?”
金光瑶上前几步,抬手想要安慰道:“怀桑,你先冷静点…”
聂怀桑重复道:“苏兄呢?苏兄为什么不在这里?他去哪了?!”
看着身后大批狼狈的守卫跑上来,显然是没拦住聂怀桑的那一波,金子轩头痛,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他指了指侧边,道:“聂兄,苏公子在后殿。”
闻言,聂怀桑抬眸,定定望了金子轩一眼。
随即,他不顾身后一群长舌宗主异样的眼神,径直向侧边奔去。
在聂怀桑离开后,
席上间那群惯爱挑事的宗主,果然开始对他进行一阵口诛笔伐:
“这聂家小儿如今真是愈发没规矩。”
“聂氏近日有些猖狂啊,前些日子聂明玦还公然反驳过金麟台的提议…”
“聂怀桑一届废物都敢上金麟台闹事,莫非背后有人指使?”
“子轩贤侄,这件事可不能善了,我们一定要问聂氏一个交代!”
“前脚走尸打闹金麟台,后脚聂怀桑这废物就猖狂闹上来,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不得不说,不愧是整日里闲的没事,就爱搬弄是非的仙门百家。
准不准确不知道,但给他们一个引子,他们能扯出一整个阴谋论。
这不,上方金光瑶和金子轩还没发话,底下众人就已经扯到聂氏要学岐山,做第二个温若寒了。
也幸亏此次在场的都是金麟台的人,不然但凡加入一个其他宗门的,他们也不敢在背地里如此大放厥词。
“诸位,先冷静。”
别说是金子轩了,金光瑶面对这种场面都想甩手走人,可惜金子轩在后面紧紧拉住他的袖子不让走。
金光瑶只得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对底下叽叽喳喳的人群道:“一刻钟前,聂氏前来金麟台支援的人中,有一位长老为保证走尸不会攻上金麟台,主动支起结界,导致最终力竭而亡。
而那位长老平日里与怀桑私交甚好,怀桑应该是接到消息,一时情急才冒昧闯入。
此乃人之常情,不应该被追究不是吗?”
“这…”
席间一群人听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与死了长老的聂氏相比,他们更会审时度势,听说金麟台要完,根本就没有派一个人支援。都是等接到金麟台已安全的消息,才纷纷赶过来的。
刚才金子轩不提,他们还以为此事翻篇了。
但现在被金光瑶点破,他们心虚之余,只能尴尬地干笑,附和着:
“哈哈,敛芳尊所言不错,毕竟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大家都能理解。”
“是啊,聂二公子一向是守礼之人,这次应该也是心急吧。”
“聂公子重情,这属实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