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这场婚礼搞得声势浩大，连宫内的太后都有察觉。
万分心塞的她，特意叫曲念进宫，又是重赏又是言语鼓励。
“你放心，在哀家心里，你才是哀家唯一的儿媳妇，哀家不会认那个曲若檀的。”
她就是想让曲念去跟曲若檀斗。
曲念才不上当，不过赏赐不拿白不拿，还去看了九个孕妇，安抚她们一番。
跟她这么悠哉相比，皇帝今天忙得多。
因为不用朝会，天没亮他就带人出宫，猎回来一对健壮漂亮的大雁。
“呱呱……”
两只大雁不甘寂寞，从宫外一路叫到宫内，侍卫们都听烦了，皇帝还听得有滋有味：“有活力，不错。”
庄严肃穆的勤政殿，第一次如此吵闹，大臣们纷纷吓一跳。
发现吵闹的是大雁，他们又变成惊喜与疑惑。
惊喜在皇帝没有忽悠他们，他还真打算娶老婆。
疑惑在，一个皇帝立后，干嘛要送大雁？
大雁是忠贞之鸟，平常百姓家用来表达对婚姻的忠贞，可要皇帝忠贞，那就是一个笑话。
皇帝也从来不需要这类表达。
“陛下，这是要送给未来皇后的？”左相满腹疑惑地问。
梁宸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大臣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煞风景地说皇帝不需要送。
他们更想知道皇后是谁？
然后在皇帝轻描淡写的回答中，他们集体陷入呆滞。
“呱呱呱……”
大雁感受到那种难言的沉默，忍不住又叫起来。
“哈哈哈臣刚刚耳背了一下，没有听清楚陛下的话，陛下请恕罪。”左相尬笑着说。
“臣也是……”大臣们纷纷呼应。
听错，肯定是听错了。
陛下怎么可能要娶一个和离的……
“你们没听错，朕说的就是一品夫人白蔻的独生女，白念。”梁宸凉凉扫过全场，“朕今天心情好，还可以说第三遍。”
“扑通扑通扑通”好几声响起。
大臣们跟下饺子一样，齐齐跪在地上，“不可啊皇上。”
“有何不可？”这个场景让梁宸有点熟悉，当年他说不立后纳妃，他们也是这样反应。
“陛下怎么可以娶一个和离的女子？”
“从来没有律令规定皇帝不能娶二婚女。”梁宸淡声反驳，“前朝也不是没皇帝娶过。”
“可是，她曾是瑞王的王妃啊？”
“这又如何？和离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瑞王今天能娶妻，前王妃难道不能再嫁？”
大臣们：“……”
“既然朕能娶二婚女，前瑞王妃也能再嫁，那朕娶前瑞王妃，天经地义。”梁宸斩钉截铁地说。
大臣们：“…………”
皇帝这是诡辩。
沉默许久后，大臣们鼓起勇气再战。
“陛下，您就不能……”大臣小心翼翼，小声地问，“换个人吗？”
梁宸浑不在意地点头：“朕还可以不娶。”
大臣们：“……”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皇帝终生不娶，跟娶一个二婚女，无论怎么算，那自然是娶好。
好歹有个盼头。
可以期待纳妃……
事实上，自从知道皇帝要立后，家中有适龄女子的臣子，不少都密令暂缓说亲，就想等等看有没有机会在后宫争一个位分。
更何况当今皇帝，从来不是他们能改变的，当初他不想娶，他们改不了，如今他想娶谁，也不是他们能插嘴的。
被皇帝调教过六年的大臣们，屈服得很快。
“不过陛下，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娶前弟媳妇，这怎么说都有点不大对劲。
梁宸拿出先皇被救后送给曲念的牌子：“遵从父皇遗命，接替六弟娶恩人之女，报答救命之恩。”
大臣们再次陷入无语。
他们恍然大悟，难怪皇帝要把白蔻的救命之恩高高抬起，原是为了今天布局。
陛下真是好谋算啊！
不过，接替六弟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陛下为了娶前瑞王妃，还挺……
不要脸的。
——
重臣们浩浩荡荡出宫，带着陛下亲猎的一对大雁，和一辆接一辆看不到头尾的聘礼，替陛下给未来皇后送聘礼求娶。
还因为曲念坚持不收，他们便在白府外跪求，坚持请曲念收下聘礼……
皇帝求娶，全京城轰动。
不仅白府附近围满人，方圆几里都是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兴奋地讨论着。
“陛下求娶，居然被拒绝了？”
“大人们都跪着呢？”
“大人们说了，跪到皇后接受为止。”
“天哪！我居然能见到这种盛景。”
“知道吗？她就是前瑞王妃……”
“哇！”
看着外面跪着的那么多人，曲念挺不大好意思的。
她自己当老板都没这么折腾打工人。
不过梁宸抱着她，不让她去开门，“本来应该等个一两年，再娶你会更加顺理成章，不过朕实在等不及，只好用用三辞三让礼。”
曲念知道，他这番苦心安排，只是帮她刷名声，提高她的尊贵程度。
向天下人表明，不是她想当皇后，是所有大臣请求她的，是太后喜欢她当儿媳妇，是皇帝要立她为后。
她是皇家求着娶的。
“知道你为我好，就是有点折腾人。”她一脸感动。
“别以为他们人畜无害，一个个正打着小算盘。”梁宸摸着她的脸，慢条斯理地教她，“等你入宫后，他们就会上折请求朕纳妃，所以让他们多跪会儿，以后少生点气。”
闻言，曲念拍开他的手，咬牙切齿说：“果然入宫就不是什么好事，你就是个坏人。”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梁宸忍不住亲上来，在她耳边低喃：“对，我就是个坏人，明知道宫中不是个好地方，还要为了一己之私，拉着念念陪我受苦，念念以后怎么罚我都行。”
“惩罚你离我远点。”曲念故意说。
梁宸：“……这个不行。”
“呵……”
——
最后，曲念打开白府大门，接受了大臣们送上的聘礼，和两只呱呱叫的大雁。
“太好了，皇后接受了。”白府周围震天响，围观群众纷纷欢呼。
“太好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每个人都笑容满面。
仿佛他们也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
扶大臣们起来之时，曲念察觉到一道复杂至极的视线。
她抬头看过去，是梁珩。
他一身喜服，脸色却苍白如纸。
两人隔着数不清的人，默默对视了几秒。
然后，梁宸走过来，牢牢挡在她面前。
“看我，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