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兹……”车上的接收器突然发出电流声。
于宁赶紧调整了一下接收器。
“……兹……请……民……今……十二……前……出海……市……兹……广……省……驻军撤……南……地……”
听了几遍都是断断续续的，于宁根据出现的词语拼凑出了完整的信息。
“所有人员务必在凌晨前撤离海盐市，高速公路将不再部署兵力进行防守。海盐市救援的百姓将被转移至南部军区总基地庇护所，而其他来自临近城市的人员则需返回南部军区的各个分支基地。”
“这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核电站爆炸。”余颢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沿海的核电站不少，会不会其他……”于宁皱起眉头，不安道。
“在望海基地时，我们得到消息，只有海盐市东部起了海啸……蹊跷的是，当时驻守在地震附近海域的飞鱼队318舰艇失联。”余颢分享他所知道的信息。
于宁想起杨莉莉说的话，再联想到动荡的世界格局……一波又一波的病毒……失联的舰艇……奇怪的海啸……电磁干扰……
如果是鹰国的阴谋，为什么鹰国也沦陷在病毒之中？它想要把全世界都卷进末日之中？这对他们国家并无好处啊？
如果真的导致全球人口大衰减，或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又或是核泄漏，这都不是任何国家，任何人类能够承受的。
废土的世界，无人生还！
于宁思索间，余颢再次开口：“放心，经过月亮湾核电站事故，其他核电站肯定会派重兵把守，防御会加强，不会像这次措手不及。”
于宁点点头，她对国家有信心。
回程的道路顺畅，一小时后，他们行驶到高速路收费站。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士兵和老百姓全被撤走了。
上了高速公路后，领路的任务就交给了余颢。于宁对南部军区几个基地的具体位置并不熟悉，因为她的三年军旅生涯是在中部军区度过的，后来加入了飞鹰队，再后来退役也没机会接触这些信息。
在闲暇之余，她不经意地侧过头，细细打量着余颢。
这个男人真是好看，令她百看不厌。英气勃勃的眉毛下，是长而翘的睫毛，深邃且温柔的眼睛宛如墨玉雕琢的宝珠，镶嵌在他无瑕的脸庞上。
然而，他那挺拔如峰的鼻梁下，嘴唇却显得有些干裂起皮……额，他们今天除了早上的一顿饭，一天滴水未进……
于宁赶紧从包里翻出草莓牛奶，插上吸管，递给余颢。
余颢轻声说道：“你先喝吧。”
“我有！”于宁摇了摇另一只手上的草莓牛奶。
余颢不再客气，一手拿过草莓牛奶，一手开车。
见他一口气喝完，于宁又撕开一包压缩饼干递给他。
两个人默默啃完饼干喝完水。
余颢注意到于宁眼睛下浓浓的黑眼圈，心疼道：“你先休息一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到南部军区基地。”
“我不困，而且路面随时可能出现未知的危险，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于宁将头转向窗外，只见道路两旁漆黑一片，往日的万家灯火已然消失无踪，唯有夜空中星星点点，异常明亮。
于宁忽然想起很多人。
童梦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们，会在莫爸爸和大院其他退役军官的保护下，进入中部军区基地……
阿瑶的双亲在京都烈士陵园担任守陵工作，那里地处偏远且受到军队的庇护……
东进小区的邻居们此刻想必已经进入了南部军区基地……
王姐他们……逃得及时，应该是安全的吧？
于宁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人，她回过头望向余颢：“庄姨和余叔安顿好了吗？”
余颢颔首，回答道：“他们在京都，总部在疫情初期就将全城围起来了，京都所有市民都幸存了下来，基本生活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听到这个消息，于宁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轻轻地说：“他们没事就好……京都能完整幸存，真是万幸！”
余颢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于宁一眼：“病毒爆发初期，我和陈叔通过电话。他们安好，烈士陵园有驻军，你可以放宽心。至于妈妈……他们时常会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和他们说，你还在飞鹰队。”
听到这番话，于宁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疚之情。
余颢的父母一直以来都对她非常好，庄女士时常给余颢打电话询问她的近况。而她和余先生由于工作原因经常出差，每到一处都会给她寄来当地的特产，她收到的手信甚至比余颢还要多。这份深厚的关怀与爱护，她一直深深地记在心里。
余颢继续说着：“他们后来给你寄的东西被快递公司退回，便知道你不在飞鹰队了。他们虽然没问我，但我知道他们去找过你。”
听到这里，于宁的眼眶通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他们为我担心……”
余颢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于宁的头，眼神充满理解：“阿宁，自从你失踪后，大家都很关心你。我见过陈叔，他让我转告你陈清瑶的离开不是你的错……”
余颢的声音更加温柔：“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可以申请调去国防科技发展院工作。”
听到他的话，于宁很想说好，可是脖子上的吊坠却如同一块寒冰，刺骨的冷意透过衣物瞬间浇灭她心里燃起的一丝火苗，令她如坠冰窖。
陈叔说不怪她，可是三年前的事因她而起，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怎么能轻易原谅自己？
若是她没有招惹到那个畜生……若是当时她跑得再快点……若是她不轻敌……若是她的枪能更快些……那么，阿瑶也许就不会牺牲……
于宁无法原谅自己，那个像月亮一样温柔坚强的美丽女孩，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
“余颢。”于宁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呼起他的名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这么好，不要等我了，再找个好女孩吧……”
余颢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他握住于宁的手，声音坚定：“你不该自责，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畜生的错！你已经为她报仇了……”
他的手心滚烫，试图温暖她冰凉的手，也试图温暖她那颗受伤的心。
于宁垂下眼眸。当年，飞鹰队参战的队员们因为她的冲动被贬，她亏欠他们太多……尤其是余颢，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多到她无法补偿……
于宁从余颢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望向窗外。
“对不起。”
她的声音如同死灰一般。
余颢的心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