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黄昏从江心公园回家后,林晏殊在家里一直等到了深夜。
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看手机等余淮。
按时间算,余淮也该回来了。
黄昏到现在,八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他到现在都不见踪迹。
林晏殊心里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玫瑰庄园里那些“狂风暴雨”要他独自面对,还吃不吃得消?
接近凌晨,入户门上突然传来按密码锁的声音。
“咔哒”一声脆响门开后,一抹昕长黑影很快闪了进来。
林晏殊起身迎了过去,下一秒就闻到了来自余淮身上的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他肩上的衣领处貌似还隐隐残留了一种年轻女孩子身上甜香的香水味和好闻的脂粉气息。
他身上的香气莫名有点熟悉。
林晏殊垂首认真回想了下。
白天在公园长椅上,她似乎已经在庄筱柔身上闻到过。
余淮垂首想吻她,林晏殊立马侧过脸避开了。
“喝酒了?”林晏殊秀眉微蹙。
她实在不喜欢余淮身上的酒气!更不愿意他深更半夜回来身上还带着别的女人的气息。
“嗯。”余淮走到玄关处俯身换了拖鞋:晚上,跟汪洋叶凛在酒吧喝了几杯。”
“我去给你拿醒酒药吧。”林晏殊跟了过去。
“不用,还没醉!”
“你怎么还没睡?”认真了眼林晏殊脸上清冷疏离的表情,余淮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明天早上不是要回青城?”
“你该早点休息的!”
“难为你还记得我明早要回青城!”林晏殊两手交抱着,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余淮让她在家等他,她就等了。
原本她以为他是在父母家待到这么晚,结果他竟然跟他那俩风流哥们在酒吧喝酒喝到半夜才回来?
最让她伤心的是那让她闻了就挥之不去的香水气息。
余淮抬眸又刻意看了眼林晏殊,抿了抿唇始终没有作声。
“你爸妈那儿怎么样?他们要不要紧?”担心俩老人情绪激动,林晏殊到底没有忍住出声询问。
他俩没有离婚——这样的惊天霹雳和震惊程度今晚会在余家众人心里必然会掀起惊天巨浪。
以吴敏仪的心思,整晚坐立不安和失眠都是必然结果了!
“还好。余淮声音淡然,起身就开始往浴室走去了。
林晏殊立在原地看着余淮修长笔挺的背影,总感觉他今晚心里似乎装了异样低落的情绪。
是因为她明天一早要走,所以引得他又不开心了?
还是说面对家里期望他和庄筱柔联姻巨大压力下他长期一个人生活在冷冰冰的家里,加之今晚上面对父母劝说后再面对着庄筱柔那张美丽温婉的脸,他内心其实已经产生了动摇了?
林晏殊陷入了沉思和反省:作为妻子,她对余淮生活里的陪伴的确是太少了。
结婚后,两人的婚姻生活几乎一直是处在分分合合里异地生活。
掐指算算,两人婚后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生活在一起的时候。
余淮的工作压力巨大,想要有个永久陪在身边的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眼下三年五载里,有合约在身的她常常要各地到处飞去跑通告,再开辟了国外市场,他们俩未来恐怕见面日子都不会太多!
这样看来,这段婚姻里,她对余淮的爱是不是太过于肤浅和自私了?
眼下,她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种现状。
趁着余淮洗澡的时候,林晏殊去了衣帽间开始收拾明天一早要带的行李。
等她从衣帽间出来回主卧时,穿着黑绸睡衣的余淮已经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了。
黑发微垂的余淮靠着床栏,手里正拿着一卷《正义的决疑》在看。
眉峰冷肃的他慵懒松弛,那端正精致的脸颊五官在天花板明亮的灯光下透着一股清冷矜贵的冷冽气质。
饶是看了很多次,眸子再扫过去,林晏殊看到余淮帅气逼人的英俊脸颊还是会忍不住心湖澎湃。
林晏殊走过来立在门口小声开口:“你今晚需要看书的话,我睡次卧好了。”
“为什么?”余淮闻声抬起头,英气眉头微拧:“你要跟我分床睡?”
“你不是需要看书嘛?”林晏殊解释:“睡在边上,我怕影响你。”
“影响什么?”余淮脸色暗了几分:“先是分床,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顺理成章的提一提分手和分户口了?”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跟我分床睡了?”
轻放下书,余淮眼神清冷:“过来睡!”
林晏殊缓缓走过去翻身上床,很自觉爬到了里侧躺下盖上被子。
她感觉背后余淮看着她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冷气。
见她躺下,余淮俯身:“你在闹脾气?”
林晏殊面色平静,没有回应。
余淮眉宇微敛温声开口:“我知道我今天回来有点晚,以后不会了。”
“说话!”见林晏殊迟迟没有回应,余淮伸手就掰扯上林晏殊的削肩:
“有话就说出来,你这样子憋在心里跟我又暗着赌气是什么意思?”
“我哪敢?”林晏殊往里侧挪了挪:“你这样身价的男人,晚上能不带着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回家就不错了!”
挨着同款睡衣臂膀的手头猛地一空,余淮眉头不禁挑了挑:“什么意思?”
“你怀疑我回来晚了是跟庄筱柔在一起了?”
林晏殊抿了抿唇,声音平静:“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林晏殊心里充满了难过。
香味都沾染上他的衣领了,如果不是他俩身体靠的太近怎么会随身携带回来?
林晏殊话音一落,余淮就下意识垂首嗅了下自身。
他身上除了睡衣上残留洗衣液里薰衣草的淡香味道,就是他刚洗澡时用过柠檬味道的香皂味儿。
除此之外,他身上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味道了。
心里暗暗顿了下:难道是回来穿着的那件黑色衬衣和大衣?
思索了下,余淮陡然想起晚上他从玫瑰庄园离开,庄筱柔追出来送他时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他及时上前扶住了她的事情。
即使有香味,大概也是那个时候沾染上的吧?
女人果然个个心细如发!
余淮有点后悔自己当时的粗心大意了!
但是解释,眼下又怕林晏殊胡乱揣测,毕竟她性子历来清冷又很是敏感。
心里轻笑了下:
敢情这女人是在吃醋?
“实话实说……”余淮醇厚温润的嗓音落到了林晏殊耳边:两年多了,除了你,我至今还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林晏殊身体顿了下:“谁信?”
“我长期不在身边,你整天跟着生意场上那些动辄同时拥有几个情人的老总朋友打交道、应酬,又天天跟着叶凛和汪洋那俩海王一样的花花公子朝夕相处,还能独善其身?”
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上了林晏殊的侧脸:“我承认像你说的,我和汪洋叶凛他俩日常也相处的多。”
“偶尔的确也会和他俩一起去酒吧、高尔夫球场俱乐部这类地方玩一玩、放松放松,但我余淮也不是什么货色的女人都能随意入眼的!”
“普通点的自然是难以入你的眼了,高端大气上档次又获家里支持的就难说了!”玩味的话一经嘴里说出来,林晏殊自己都没意识到透着浓浓的酸涩。
她和余淮还没有离婚,庄筱柔都堂而皇之在玫瑰庄园里登堂入室了,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你在拐着弯的说庄筱柔么?”余淮眉梢眼角盈上一抹好看的弧度:“都成了明星了,你现在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还是这么没有信心?”
视线落在林晏殊白嫩纤细脖颈肌肤上,余淮的轻吻随着心动立马落到了林晏殊清冷疏离的侧脸上。
“我要睡觉。”想到余淮身上带回来的香水气息,林晏殊心里很是嫌弃、不舒服。
明目张胆带着女人的香水气息回来,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就算了,还想用吻过别人的唇来吻她?
在他眼里,她就那么廉价、卑微?
余淮的吻刚碰到林晏殊的脸颊,她就刻意往里挪了挪身体,整个人几乎贴到了里侧床沿边缘。
余淮见状,眉宇微微蹙起。
腾的一声坐起来,他的身体顿时也变得僵硬。
安静中,倚着床栏,余淮的胸膛起起伏伏,轻微的呼吸声夹杂着无法言说的郁躁气息。
“林晏殊……”深邃如墨的眼睑敛起,余淮出声冷冽:“你到底什么意思?”
“哪怕是想听甜言蜜语也犯不着拐弯抹角的!”
“什么?”林晏殊扭过了头震惊看着余淮:“谁会稀罕你的甜言蜜语?你把我当成什么女人了?”
“从我刚一回来你就字字珠玑,还想跟我分床睡,现在又拒绝我亲近你,我到底哪儿又做错了?”余淮脸色暗沉沉的:
“你以为面对爸妈和庄筱柔,我白天一天就很好过?”
余淮脸色黯淡无光:“你知不知道每天从公司忙完回来立在楼下看到周围家庭传来欢声笑语,回到这个冰冷孤寂的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是什么心情?”
“我虽然是个男人,但也是第一次做人家丈夫,我即使哪儿做的让你不满意,你是不是应该让我知道的清楚明白?给我机会去改进?”
余淮的话透着无奈和委屈,听得林晏殊心里也一阵触动。
静默不语的她,心也逐渐变得柔软。
站在余淮的角度,余淮其实也不容易。
为了她,他宁愿几次三番的反抗父母的意愿,哪怕一个人将孩子带在身边生活、为见她忙碌中奔波往返A城和青城之间也毫无怨言。
一个男人为了她肯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林晏殊也知道自己性子过于敏感尖锐了。
任她怎么不愿承认,她也能清楚感知得到——在感情上,她骨子里好像永远都缺乏安全感!
在她的世界里,她能相信、能依靠的好像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似乎从七岁那年开始就是了。
她也理解余淮现在的心情,但一面对今晚这样子让她容易胡思乱想的事情上,她就开始变得失控。
静下心反思,她想:或许不光作为男人的余淮会有占有欲,她这个女人也会有,只是她自己从前没意识到罢了。
“我讨厌你回来时身上的香水和脂粉味儿!”沉默半晌,林晏殊冷声说出了原因。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在生气?”反应过来,余淮听完脸色变得缓和。
心里哭笑不得!
男人跟女人在面对感情的事上,思维逻辑真是不可同步而语。
“不管你信不信……”余淮面色沉静内敛:“那是庄筱柔差点摔跤时我刚好扶了下沾染上的。
“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林晏殊没有作声,只是小幅度往外侧拱了拱身子。
余淮暼了眼,忍不住唇角微扬。
林晏殊的小动作已经说明了她原意相信自己的态度。
夫妻之间,想要相互信任,果然需要推心置腹。
性子清冷疏离又执拗倔强的林晏殊,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误会我这么深,某人是不是应该安慰下我受伤的心灵?嗯?”
余淮躺下,隔着黑绸睡衣也紧实滚烫的胸膛紧紧贴到了林晏殊背上。
“对……不……起!”背对着余淮的林晏殊薄唇微启,一字一句蹦出来的话听得余淮眉头微蹙:
“这也行?”余淮脸色暗了下:“就会说这三个字,你不觉得太过敷衍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林晏殊翻身面对着余淮凝视了几秒。
余淮闭上了眼睛。
索吻意图昭然若揭。
林晏殊明白过来。
凝视着余淮那张俊逸英气的迷人脸颊,林晏殊脸颊变得绯红。
迟疑了下,她凑近了余淮在他微凉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印上了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