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杏儿捂着被子,笑得很甜很甜,软软的被子,暖暖的炕,然后,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感受着被褥透出的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儿,沉沉的进入梦乡。
二憨二狗睡的是床,大概是灵泉水的功效,他们哥俩同样身体暖暖的进入梦乡。
各有各的悲喜,各不一样。
宋有德心里就有些慌。
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给麻三儿刘四家的地契了?
这麻三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栽赃。
没瞧着,这货得意洋洋的拿着地契在自己面前表功的时候,区里过来慰问的领导脸色都变了。
很正常的事,区里进行审问的时候,刘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还咬牙切齿道:“他王彪该死,前脚将他举报,后脚就去他家里盗取了自己藏在床底的财物,就连家里的房契都偷走,这不是仗着他姐夫的势,将他往死里逼吗”
结果怎么着,这房契还真就从他周有德手里冒出来了。
说麻三嫁祸给他,三岁小孩都不信,怪只怪,你老宋寻了个棒槌帮你做这些个赃事儿。
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周有德只能黑着脸,喝叱着麻三,将房契给聋老太太还回去。
这货忘了他麻三是啥德性:咋的,你家摆酒所有的开销都是凭这房契赊过来的,地契还回去,那些个账难道挂我头上。
你他娘的,没有这地契,把我卖了,这账我也扛不下啊。
冬夜漫长,天还微微亮的时候,不管是杏,还是二狗二憨,都睡不着了。
雪不知道啥时候住了,就连风都消停下来。
太阳还没有出来,可外面已经白的晃眼了。
家里的年夜饭必须去吃,可哪是年夜饭,他们扫雪的扫雪,仨杀鸡的杀鸡,洗菜的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金色的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二狗子开口道:“二福那个懒货该起床了,我去叫他过来吃顿年饭”
秦维明道:“让他将头发打理一下,新年新气象”
二狗子点了点头:“可惜我的衣服他都穿不了,要不然,怎么都得让他换身新衣服”
秦维明白了他一眼:“有新衣服都不许穿,破旧的干净衣服,更能衬出不一样的精神面貌”
二狗子一拍自己脑袋,他就说大家怎么会那么快高看他一眼,合着一半功劳是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破衣裳啊。
“嘿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当铺,如果没关门,就给他整身干净的破衣烂衫”
杏儿:“二骡,二福是谁啊”
秦维明笑道:“和他一起钻狗洞的难兄难弟,要没二福关照,估计,咱二狗哥坟头草都不知道黄了几茬了”
还别说,年三十,当铺的生意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这二狗子还真就是当铺的常客,一见二狗子上门,拱手拜了个早年,询问他又要买啥。
“哎,破衣烂衫,补丁不怕多,就得干净些,您也知道,大过年的,衣服赃了,那才叫掉面”
“哈哈哈,黄二爷这话的通透,咱不偷不抢的,补丁再多,那腰板儿挺得也直,唯独这衣服赃不得,衣服脏了,再完整,他也不体面,二爷,我这就给您寻去”
“掌柜的,劳您费心,不过衣服是给我兄弟买的,他的体量和您老相近,可千万别整贵的,从里到外都整上,贵了,我这小荷包,真扛不住”
“放心吧,二爷”
陈二福看着二狗子送来的一堆破衣服,那嫌弃的目光,气得二狗子直跳脚:“你狗日的懂个啥,给你一套丝稠袍子,新衣洋装,大伙儿会怎么想,这狗日的又不寻好,去打了谁家闷棍掘了谁家新坟了,说不得就有苦主寻上门,将你狗日的押到衙门打你几十记板子,哥哥我自己省吃俭用,为了啥,就为看你狗日的白眼”
陈二福急忙赔罪:“是哥哥我错了,是哥哥误会你了,别气,哥哥这就整两下酒菜,给你赔罪”
“滚犊子,赶紧的,洗个澡,将这衣服换了,再去寻个剃头匠,将头发打理了,去我家吃个团圆饭”
“得嘞,哥哥我听你的”
这哥俩,从小到大,为谁是哥哥谁是弟,不知道争了多少次,到最后,各论各的,都自称是哥。
这狗日的也不嫌冷,水缸的水,将上面薄冰敲碎,打出来,洗了个囫囵澡,衣服换了身新衣,可别说,这二福腰板儿真直了许多。
“特么的,不洗不痒,咋的,洗过后,身子骨咋就还痒上了”
“你丫的,是舍不得,原先身上的跳蚤吧,你的衣服可不许扔,回头煮煮,刷刷,算是换洗衣服”
“咱们剃头去,二福,今后,甭管家里屋里,自个儿,都得收拾得如今一般,要不然,哥哥我想帮你都帮不上了,咱们走吧”
二福还想带着那顶上了浆的看不出颜色的帽子,被二狗子一吧抓住:“记住了,今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得一眼净,我咋样,你就得咋样”
眼往二福手上一瞅,叹了口气:“哎,你这手,算了,剃完头,去我那,用洋夷子好好洗洗,还得给你整套牙膏牙刷,信不信,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谁见到你,都会笑着打声招呼,后年,哥哥我准保给你寻个清清白白的闺女当媳妇”
二福本来想将这兄弟的头揉成鸡窝的,咋滴,教训哥上瘾了是吧。
可听到后面的话,嘿嘿的,就笑了起来。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不紧要,紧要的是大家能笑着和他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