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下的冰棱折射着祭典灯火,叶倾瑶松开磁石链时,指尖划过张云腕间未愈的刀痕。
这双手三天前刚替她拆解过西境送来的机簧密匣,此刻却在她袖中无声结印,将护城河底青铜桩碎裂的动静融进爆竹声里。
";该换药了。";她借着俯身整理祭袍的动作,往他掌心塞了瓶灵髓膏。
张云收拢五指,瓷瓶被体温烘得微热。
他目光扫过河面尚未消散的冰雕大字,突然甩出磁石链缠住观礼台飞溅的木屑——本该坠落的碎木在半空凝成朵冰昙花,正落在临渊宗使者捧着的贺礼匣上。
欢呼声浪吞没了机簧转动的轻响。
叶倾瑶抚过权戒上新添的裂痕,那里面藏着半块从青铜桩取出的陨铁。
当掌纹贴合戒面纹路时,冰昙花投影在视网膜上的暗纹,与三日前截获的密信残图严丝合缝。
子时的梆子穿透宫墙,张云卸下磁石链的动作顿了顿。
暗格里的玄铁令牌还带着地窖寒气,令牌背面新淬的星纹与叶倾瑶午时批阅的矿脉图形成微妙夹角。
他忽然捏碎两枚冰雕暗器,飞溅的冰晶在月光下拼出临渊宗藏书楼的轮廓。
叶倾瑶推开御书房暗门时,琉璃灯罩里跳动的不是烛火,而是七十二枚悬浮的幽冥昙冰晶。
每片花瓣都映着卷宗上的朱批,最新那抹红痕正压在西南矿脉新增的";玄冰产量异常";奏报上。
";三百斤玄冰淬炼出的精铁,足够铸造三架破城弩。";她弹指挥灭两朵冰花,残余冷光勾勒出沙盘上消失的河道支流,";但临渊宗上月只收到二百斤。";
张云的磁石链绞住窗边铜铃,铃舌撞击声惊起夜枭。
羽翼破空声里,半截断裂的青铜桩纹样浮现在沙盘淤泥中。
他忽然甩出三枚铁蒺藜钉入梁柱,飞溅的火星照亮墙角青砖——那里有道冰昙花汁液画出的新裂痕。
术法流转带起的风掀起叶倾瑶袖中密信,信纸角落的星轨图与张云袖口暗纹重叠成半幅矿脉图。
她并指划过冰晶阵列,七十二枚暗器突然炸成冰雾,在虚空凝出临渊宗命灯排列的阵型。
第三十六盏灯影里,赫然映着青铜桩内部蚀刻的符文。
";这是噬灵阵。";叶倾瑶指尖的权戒突然发烫,戒面陨铁浮现血色纹路,";用玄冰淬炼过的青铜做阵眼,能抽干百里内所有活物精气。";
张云扯断磁石链的动作带出火星,飞溅的铁屑在青砖上烙出临渊宗藏书楼的通风暗道图。
他甩出暗器击碎窗外冰棱,折射的月光恰好照出地砖下埋着的半截青铜桩。
桩体表面的冰昙花刻痕里,渗出暗红如血的地脉灵髓。
宫墙外传来打更人的咳嗽声,叶倾瑶突然握住张云正在结印的手。
权戒与血契相触的刹那,冰雾中浮现出矿工尸体颈后的星形烙印——与张云旧主惯用的刺青手法完全相同。
";西南铁矿的监工,两个月前换成了前朝余孽。";她松开手时,权戒在张云虎口留下道灼痕,";明早该有场暴雨。";
张云擦亮火折子的动作顿了顿,跃动的火苗里浮现出沙盘上消失的支流走向。
他忽然将磁石链浸入冰昙花汁液,甩出的铁链在墙面抽打出矿洞分布图。
某个标注废弃的洞口旁,溅落的汁液正形成青铜桩上的噬灵符文。
寅时的露水打湿窗纸时,叶倾瑶突然捏碎权戒上的冰昙花。
飞溅的冰晶裹着陨铁碎末,在虚空拼出西南山脉的三维投影。
某个闪烁红光的矿洞深处,隐约可见三十六盏命灯排列成的噬灵阵。
";晨钟要响了。";张云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投影,血珠在命灯阵眼处凝成冰锥,";三百里足够暗卫换三匹马。";
叶倾瑶拂袖震碎冰锥,飞散的冰雾里浮现出临渊宗使者贺礼匣的构造图。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她指尖的权戒突然射出血色光线,将冰雾中的噬灵阵与贺礼匣内的机关锁重叠成完整的星轨。
宫门开启的吱呀声惊飞檐下麻雀,张云甩出磁石链卷走最后一片冰晶。
链身缠绕时带起的风掀开奏折,露出下面压着的西南驻军布防图——某个标红的隘口旁,朱批新添的";玄冰运输";字样正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