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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挥洒下来。

京都还如以前一样热闹。

云青穿着斗篷带着帷帽,慢慢走在京都大街上。

一切熟悉又陌生,这个地方,竟让她生出些亲切来。

“驾!”

有马快速穿行街道,惊得路人慌忙闪躲。

马上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后跟着两个护卫。

行人议论纷纷。

“谁家公子这般莽撞?”

“看着身份不低,这般急慌慌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

云青看着远去的马,觉得那小公子有些眼熟。

“嘘,别乱议论。”

旁边小吃摊上有人低声道:“我家二叔在晋王府当差,我曾经去送过东西,远远看了一眼,刚刚那可不是什么权贵家的小公子,那可是晋王殿下!”

云青不记得有什么晋王,她一直住在村子里,也没听说外面的什么消息。

搭话问那人,“晋王是谁?”

那人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姑娘,“姑娘是外地来的吗?晋王可是陈贵妃的儿子,当今三皇子,年初就封了王。”

旁边又有人道:“我听说晋王是跟着成王的,成王嫌他胆子小,前段时间把他丢西山大营去了,我们家就有在西山大营当兵的,听说成王对晋王可严厉着呢。”

“京都不是不准当街纵马吗?”

“人家可是王爷,那能是一般人吗?”

云青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影子,嘴角微微上扬。

秦述都是王爷了,看着倒是长大了些,不是那个爱哭鼻子又没气质的小屁孩儿了。

骑在马上看着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继续往外走去,她准备去西市看看。

道路还是那些道路,只是店铺有些变化。

拂春堂生意还是很好,远远看着李晚棠在看诊,忍冬抱着个小娃娃逗弄着。

那应该就是沈渊和李晚棠的孩子了。

云青坐在远处的茶铺里,撑着头看了很久。

沈渊忙完过来,接过孩子高高举起,孩子被逗得直笑。

随后接了李晚棠一起坐马车往内城去了。

云青付了茶钱,走出茶馆。

路过一个酒铺,脚步停了下来。

酒铺不大,里面只有三四张桌子,只卖一种酒,青梅酒。

柳溪站在柜台后拨着算盘记账,月明在擦拭着后面放酒的架子,乐安乖乖坐在桌子边写字。

铺子里只有一桌客人,就着隔壁喊的羊肉喝着酒闲聊。

柳溪放下笔,收起账本,抬头就看到站在店铺外穿着斗篷带着帷帽的女子,上前招呼。

“姑娘要买酒吗?”

云青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柳溪看着她的背影,竟觉得有些眼熟。

回到店铺,越想越觉得眼熟,拿了一小坛青梅酒追了出去。

“姑娘拿去尝尝吧。”

柳溪拦住她的去路,将青梅酒递给她。

云青伸手接了,“多谢。”

柳溪愣在原地,眼眶迅速红了,这个声音,她不会忘。

她真的还活着。

想掀开她的帷帽看看,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颤抖着声音道:“你,过得好不好?”

云青知道柳溪认出了她,撩开了帷帽,笑道:“你看呢?”

柳溪眼泪滑落,伸手拥抱她。

“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

云青又放下帷帽,“过两日我还要走的。”

柳溪身子一僵,松开她,“还要去哪儿?你一个人?”

“我一直和忘川在一起生活。”

柳溪表情突变,“他还是不肯放过你吗?”

云青摇了摇头,“不是,我杀过他了,他命可真大,死不了。我不恨他了,这两年,他照顾我很多。”

柳溪神色有些复杂,她知道云青是忘川的女儿,也知道忘川对她做过什么。

如今,他们竟然也能相安无事生活在一起,叫人难以置信。

可看她身上戾气全无,眉眼间只有淡淡愁绪,眼神温和,不似从前一般冷漠。

这两年,她应该成长了许多。

知道她不愿意现身,回店铺和月明说了声让她帮忙看着乐安,便拉着云青去了附近一家馆子说话。

跟她说了兰谷,说了余晖,也说了她如今和月明一起开了个酒铺子,养着乐安。

又问了她如今作何营生。

她曾尽心尽力护过她们母女,柳溪内心当她是妹妹。

云青说起她也学会了酿酒,以前一时兴起跟着柳溪粗浅学过酿青梅酒,如今她也靠着酿酒为生。

还要拉着柳溪去她如今住的客栈尝尝她的酒。

柳溪自然高兴。

以前见她根本不懂如何照顾自己,如今,她已经长大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雪又积了一层,云青高兴拉着柳溪的手,踩着积雪。

徐老板见陈娘子带回了朋友,也热情招待了。

云青给柳溪尝了她酿的树莓酒和玫瑰葡萄酒。

色泽诱人,入口回甘。

柳溪不遗余力称赞她能干。

徐老板带着两人上了观景阁,今日月圆,阁内放了炭盆,并不冷,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圆月。

阁中还有两三桌客人,桌子都用屏风隔着。

两人坐在桌边,看着外面的圆月,喝着云青酿的酒,说了很久的话。

远远有烟花升空。

云青抬头望去,眼带笑意,“京都就是热闹,还没进年关就开始放烟花了。”

徐老板刚刚忙完过来,添了个菜。

闻言笑道:“那是烟雨楼的方向,每天都放,酉时起,放上半刻钟,每隔两刻钟放一次,直到戌时,从无间断。”

云青笑容凝在嘴角,“烟雨楼吸引客人的手段吗?”

徐老板还没回话,旁边喝酒的客人隔着屏风带着三分醉意就说开了。

“这烟花是从去年冬天开始放的。”

“成王从北境回京那日起,雷打不动,一年多来,每晚都去烟雨楼放烟花,也就这两日沈小姐大婚没去。”

“这在京都都不是秘密,烟雨楼三楼那天字号雅间,都被成王包下来了。”

还有客人笑道:“成王爷每晚都去烟雨楼,我还看见不少贵女小姐们专门在烟雨楼等他呢。”

烟花足足放了半刻钟。

云青心沉了下去,密密麻麻的疼。

两刻钟之后,远处的烟花又升了起来。

柳溪不明所以,成王每晚去烟雨楼放烟花,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今看来,应该是和云青有关。

徐老板也在一旁感叹,“成王风华正茂,内院居然干净得很,真是奇怪。”

旁边有喝多了的口无遮拦,“坊间传闻,成王就不喜欢女人!不然怎么这么大年纪府里都没个女人?整日只跟着沈家两位爷厮混。”

同行人忙去捂他的嘴。

有人拍桌而起,“敢胡乱诋毁皇兄,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

云青透过屏风空隙望去,不是秦述是谁?

只见他恶狠狠朝着那人脸上就是两拳,“皇兄是在等皇嫂回家,说,谁在造谣?本王撕烂他的嘴!”

秦述还要动手,被护卫拦住了,晋王殿下昨日不知听谁说这家客栈的果酒色泽好看喝了又不上头,就趁着成王出府不管他偷偷溜过来了,只说尝一尝。

这要是在外面闹了事,那还得了?

成王不把他好好收拾一顿才怪。

半拖半拉,将秦述拖出了客栈,哄着他快些回府去。

秦述看果酒不辣口,觉得没什么,便多喝了几杯,走在观景阁窗边吹了风,此时有些醉了。

护卫架着他,他边走边哭。

“呜呜,我都还没报答皇嫂的救命之恩呢,她怎么就死了啊~”

护卫忙捂他嘴,“殿下,成王爷不准别人这么说,您可注意点儿吧,被他听到了没你好果子吃。”

秦述听不进去,出了客栈还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