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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小,足够周围几桌的人都能听见。

周遭陡然一静!

每个人都在装模作样,每个人又都拉长了耳朵听八卦。

姜清梵笑容在嘴角僵了一下,淡淡道:“嗯?不记得了。”

“那真是可惜了,那家伙居然是陆家的私生子,听说这几年在外历练,一回来就掌权,倍受陆家重视。如今巴结他的人成群结队,你真应该去攀攀交情,说不定凭你和他的主仆之情,能让他帮你还点债呢。”

“你那会儿多稀罕他啊,天天上哪儿都让他跟着,以前我们都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他以前保护你的那个劲儿,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让他当你姜家的上门女婿呢。”

姜清梵眼底划过一丝厌烦,手掌握着酒瓶微微用力。

要是换作从前,碰上周老二这么作妖,她手里的酒瓶早砸过去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想,现实让她不得不低头,与这样的人虚与委蛇。

“我跟他就是雇佣关系,都是你们这群无聊的人乱传。”姜清梵酒劲劲上头,到底是没忍住,说的话就带上了往日的刻薄,“周二少这么惦记他,不如亲自找人叙叙旧,如果不怕再断一条胳膊的话。”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谁也没想到,这两人不过三两句就直接撕破脸了。

旁边祁越反应慢了些,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周二少满脸嘲讽:“哈、哈!姜清梵你他妈不就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婊子,在这里狂什么呢?不会真以为你一声令下,人陆瑾寒还给你当狗吧?”

他一口一个‘狗’,没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二少眼看着姜清梵脸色唰的失去血色,起初只当她是被自己说中了痛处,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有人此时全都看向了他身后……

一股寒气没来由地从脚底窜上心头,周二少僵着脖子转身,下一刻,一个酒瓶在视线里迅速扩大!

砰!

酒水伴着玻璃碎片四溅!

周二少惨叫一声,捂住脑袋踉跄后退几步,所过之处人人避让,没一个人扶他,冷眼旁观着他狼狈地撞上桌子。

他慌乱地扶住桌子稳住身形,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来,一滴滴砸落在香槟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团团的花。

周二少眼前一片血红,在这片血红色的视野里,身形挺拔修长的俊美男人嘴角噙着讥诮的弧度,正拿着纸巾敷衍地擦着手上不小心沾上的酒水。

“真抱歉,听到有人骂我是狗,条件反射就动了手。”在一片令人窒息般的死寂中,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如同裹着尖锐的冰棱,平静中带着刺人的煞气。

这声抱歉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随后他的视线虚虚地朝几步之外的那对新人看去,“帮姜小姐和祁少处理掉这个嘴臭的垃圾,二位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祁越脑子彻底清醒了!

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他明显感觉到姜清梵身体变得僵硬,生怕陆瑾寒疯狗一样扑上来,下意识把人挡在身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陆总言重,我们夫妻二人还要感谢陆总出手相助。”

陆瑾寒咀嚼着‘夫妻二人’这几个字眼,心里晒笑,对祁越这种突如其来宣示主权的态度不置可否。

祁越先是让保安把一声不敢吭的周二少赶出去,又叫来经理处理这一地的狼藉。

等一切恢复如初,祁越搂着姜清梵的腰,客客气气向陆瑾寒敬了杯酒。

后者不走心地说了声‘恭喜’,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姜清梵捏紧酒杯,冷不丁地听见他问:“姜小姐给别人敬酒的时候笑得一脸高兴,到了我这里却连酒都不肯喝,看来并不很欢迎我。”

“陆总误会了。”姜清梵指尖泛白,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只觉得对方那束冷漠的视线扫过全身时,比刀子还刺人。

明明她穿着衣服,在对方面前,却像是比脱光了还难堪。

她视线飞快地从他脸上一掠而过,故作轻松地露出一抹笑,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她喝得太急,一丝酒水从唇角溢出,她仓促地低头擦了擦,垂下的目光便这么不经意看到了对方自然垂落在桌旁,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的手指。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动作一顿,突然探入了杯口。

姜清梵瞬间如同被烫到了般狼狈地移开视线,脸上从容的虚假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她的脑子里更是一团乱。

陆瑾寒为什么还没走?

他想干嘛?

他难道刚才羞辱了自己一次还不够,想当众发难吗?

她的眸子闪烁不定,脸上露出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惊惶不定之色,浑身紧绷着,写满了排斥与抗拒。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双方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那就是我误会了。”陆瑾寒眼眸微垂,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十指上,婚戒上的钻石闪烁着冰冷刺眼的光。

他露出一抹浅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随即一抬手,立即有保镖递上一份**精致的礼盒。

他单手托着礼盒,走到二人面前站定。

“刚回b市就听说两位大婚的消息,来得仓促,只准备了一分薄礼,还请二位笑纳。”

祁越伸手去接:“谢谢。”

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礼盒时,陆瑾寒移开手,越过祁越看向姜清梵。

祁越眸色一沉:“陆瑾寒……”

“谢谢。”姜清梵赶紧上前一步,挣开祁越的手,在他说话前双手接过礼盒,眨眼间她已经恢复如常,“陆总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是我们的荣幸。只是今天人多事杂,恐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陆总别介意。”

听到‘招待’二字,陆瑾寒微挑眉梢,正好与祁越四目相对。

对比祁越骤然阴沉的脸色,陆瑾寒心情很好扬了扬唇角。

“以前承蒙姜小姐照顾,我一直谨记在心,时时想着怎么报答那份恩情。以后二位要是有哪里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说话间他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有些遗憾道:“本来还想跟二位叙叙旧,看来是不行了。”

姜清梵暗暗松了口气。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他摁掉来电,盯着姜清梵,将她那副迫不及待赶人的反应纳入眼底:“不知道姜小姐能不能送我几步,三年不见,我有几句话想跟姜小姐说。”

姜清梵面上带笑,硬着头皮说:“抱歉,今天恐怕不行,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陆瑾寒也没生气,深深地看了她两秒,似乎是接受了这个拒绝的说辞,轻轻颔首,“啊,这样,那是我唐突了。”

他说完这话后,向祁老爷子告辞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