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珘其实并不需要萧竟祁作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向他发出严厉的警告。
无论萧竟祁拥有怎样尊贵的身份和崇高的地位,一旦伤害到了方钰,就算万死,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扶珘最后看了一眼站在房顶上的人影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眨眼间就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萧竟祁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那件有着熊皮的披风。
他眼底深处的光芒仿佛被一层阴霾所遮蔽,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只见他的眉头慢慢地皱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当他再次抬起头望向房顶上方钰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时,眼底的阴霾散去,换上柔和。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刹那,他竟然从方钰的背影当中,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一丝“孤独”的情绪。
这种异样的感受令他感到有些沉闷。
他并没有多想,跃上房顶后,然后轻轻地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方钰的肩头。
“更深露重,夜晚寒气逼人,这里风大,不如回房间歇息吧。”
萧竟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一阵暖风拂过方钰的耳畔。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方钰没看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稍稍侧垂着脑袋,轻轻地倚靠在了他宽阔的肩头上。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氛围。
过了片刻之后,方钰微微抿动了一下那粉嫩的唇瓣,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要把酒楼开遍大江南北,你觉得如何?”
说完这句话后,她扭过头来,目光盈盈地注视着他,似乎是想听他说鼓励的话。
萧竟祁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披风,并轻轻地应声道:“好,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话音刚落,方钰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她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将脑袋再次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并且还左右蹭了蹭,似乎是在努力寻找那个最为舒适惬意的位置。
就在萧竟祁准备回过头跟她继续交谈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方钰已经闭上了双眼。
那张原本就娇俏动人的脸庞此刻显得越发恬静安详,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萧竟祁见状,连忙合上了嘴唇,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会惊扰到似乎已经熟睡的人儿。
与此同时,他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柔起来,仿佛生怕吹走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刻。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以极其轻缓的动作将方钰抱入怀中,送她回去房间。
方钰似乎是累极了,身体粘上床榻,她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呼吸相比之前也更加平稳了。
萧竟祁给她盖好被子就退出去了,想让她好好休息。
扶珘并没有休息,在方钰的房间外面守了一段时辰,他离开了。
他避开城外驻扎的大军,直接去炽军军营外面。
拿起哨子放在嘴边,吹响之后,很快,乌厌来了。
此时的乌厌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然而当他看到扶珘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敬畏与恭敬,连忙躬身行礼道:“少主……您受伤了!”
扶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包扎过的手悄悄背到身后,神色平静如水:“辛扶烬焱的情况如何?关于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听到这话,乌厌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将军不幸负伤,粮草被毁。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将军雷霆大怒,新的粮草正在来的途中。此次出征,将军下令,若不能成功拿下槐州,绝不退兵……”
听完乌厌的话,扶珘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次辛扶烬焱是真的被彻底激怒了,这场战争恐怕会愈发激烈和残酷…
若这场战况持续僵持下去,乌厌不禁面露忧色,焦虑地说道:“少主,属下担心你的身份暴露,不如同属下先返回炽国?”
扶珘却摇了摇头,紧接着以一种无比笃定的口吻回应道:“这槐州城,辛扶烬焱,拿不下!拖的时间越久,最终落败的必然是炽国。”
听到这番话,乌厌不由得心生诧异,满脸疑惑地追问道:“难道说槐州城的那位主帅早已想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扶珘并未直接回答乌厌的问题,而是突然间将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并反问道:“你可否能确定军营中的那些粮草是被炸毁的?”
一提到此事,乌厌的眉头瞬间紧皱成一团,如同麻花一般,他缓缓地摇着头。
“此事当真怪异,万担粮食,昨晚那场爆炸固然猛烈,但总会残留些许残渣才对,怪就怪在,竟然连一粒粮食都不见,单凭借人力,绝对不可能在守卫森严的军营里带走粮食。”
听闻此言,扶珘的双眸猛然收缩,原本深邃而明亮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刺穿一般。
他那两道剑眉紧紧蹙起,眉宇之间的阴霾迅速聚拢、凝结,仿佛即将化作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
心中那个一直被视为荒唐且不切实际的念头,在此刻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再度升腾而起。
尤其是当思绪飘回到昨晚,方钰独自一人走进那个库房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扶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张开嘴唇:“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扶珘返回槐州城的路途中,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他并没有径直走向刺史府,而是改变方向,朝着那个库房疾驰而去。
轻轻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大门。
刹那间,堆积如山的粮食映入眼帘,几乎填满了整个库房的空间。
此情此景,即便以扶珘平素沉稳镇定的心性,也不禁感到无比震惊。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惊讶得连喉咙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甚至有些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