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贤妃的赏赐走过碧水湖,皎玉香芸主仆二人逐渐靠近了洗月轩。还没到呢,就听见了道有些尖细的声音。
“哟,祝妹妹打哪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你去打秋风了呢。”
尖细的声音靠近,是个着紫蒲色衣裙的女子。
容色不差,圆脸玉盘,就是那丹凤眼生得有些犀利。头上又胡胡插了满头珠翠,显得人有些俗不可耐。
祝皎玉转头,柔声开口:“钱才人何出此言。”
这般看不惯她的样子,在洗月轩附近作威作福,必定是那望柳阁的钱才人了。
钱才人听见祝皎玉叫出了她身份,有些自得地扬了扬脖子,她声音张狂:“既然知道我是才人,你个小小御女为何不跪!”
祝皎玉被吓到了似的后退两步,这才害怕地开口:“给才人请安。皎玉刚从贤妃娘娘处回来,手上东西多……这才不便向才人跪拜。”
钱才人一听,走近看了看主仆二人拿着的东西。
她被那些明晃晃的华丽绸缎、金匣玉器迷花了眼。这祝御女小小御女还真是去打秋风去了!
钱才人那满头胡插的珠翠一看就知道是个贪慕钱财的。
她自来熟地动手翻动,看见其中一只碧玉坠珠簪晶莹剔透,不像凡物,倒把她满头珠翠都比了下去!
她有些垂涎地抿了抿嘴,气不过地开口:“你区区一个御女,怎么配住洗月轩这么大的地方,得这么多好东西。你目无尊上,本才人是在好好管教管教你!”
祝皎玉这一副打秋风的模样,钱才人很是看不起。
她可是念了这洗月轩好久了。
虽说这洗月轩和望柳阁都不在皇宫中心地带,略为偏僻。但洗月轩风景甚好,临水依林,又是先帝宠妃起势前居住过的场所,修潢精美,自带福气、寓意极好。
她自入宫就不得皇上宠爱,可不得换个居所给自己转转运!
谁料这祝御女小小一个御女,倒是一个人抢先住了进去。到手的鸭子飞了,把她气的不行。
钱才人想到洗月轩就生气,越发张扬,居高临下地命令:“跪下!本才人今天定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上下尊卑!”
祝皎玉眼泪滚滚流出,像吓破胆了一样强撑着说:“钱才人……嫔妾,嫔妾要去求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做主!
更何况这嫔妃居所,都是由贵妃娘娘安排,贵妃娘娘也不会允许您这般欺辱嫔妾的!”
钱才人被激起了几分怒意,一个小小的御女,也敢拿人压她了?
她要是就此收回跪下的命令,岂不是让宫人们都以为她是个软柿子了,以后谁还会听她教导!
更何况贵妃娘娘可是金口玉言,许诺过要给她这洗月轩的,定是这贱人仗着贤妃截了胡!
钱才人当即口不择言:“贤妃娘娘算什么!你以为有贤妃娘娘你就安枕无忧了?这宫里可是贵妃娘娘说了算,贵妃娘娘以后会给本才人撑腰的!”
祝皎玉不可置信地喃喃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怎么会……”
“怎么不会!贵妃娘娘就是给本才人撑腰!
娘娘可是说过要把这洗月轩给本才人的!都怪你仗着贤妃逼娘娘安排给了你!”
祝皎玉得到了答案。
这宫中屋舍安排都是由贵妃负责。
瑞贵妃知道钱才人贪恋富贵,以更好的洗月轩向她许诺,又是把洗月轩安排给了她,透露是贤妃所迫,祸水东引让钱才人来找她麻烦。
当初群芳宫茶水下毒事件不也差不多吗?能这样一入宫就对付她,又有能量安排秀女居所调动的,也只有位高权重、与贤妃、皇后有地位之争的瑞贵妃了。
可惜这钱才人是个又蠢又兜不住事的,几句话就被套了个干净。贵妃娘娘怕是在大骂猪队友了吧。
祝皎玉不再流泪,一改前面柔弱:“皎玉初入宫不懂规矩,不知贵妃娘娘竟如此一手遮天。
皎玉定会好好拜见皇后娘娘,求得皇后娘娘庇护。要不然得罪了贵妃娘娘,皎玉和贤妃姐姐都这般被钱才人看不起,以后如何是好。”
钱才人被祝皎玉不再顺从的态度激怒,她怒目圆瞪,尖利地口不择言:“皇后娘娘算什么!”
“钱才人慎言!明日你我都要前往景仁宫拜见皇后娘娘。您对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的不满,皎玉自会禀告!”
皇后不掌权,钱才人唯瑞贵妃是尊,目中无人惯了。
但终究那是皇后,是皇帝唯一的正妻,说的不好听一点贵妃也只是个妾。
一想到此,钱才人心中生出后悔,都怪自己这张臭嘴,怎么和祝御女这小贱人说了几句就口不择言了。
她有些后怕,揣揣收回前头的张扬,慌不择路地撂下两句话:“你!你给我等着!”
钱才人落荒离去。
祝皎玉眼见着她走得急了还歪了下脚,朗声送别:“等着呢!皎玉明日景仁宫等着钱才人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舆论也是能杀人的。
管不好自己的嘴,钱才人自然要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祝皎玉回到洗月轩,唤来采芹一番叮嘱。
当日,钱才人的言论流水般堵不住地传了出去。
仗着贵妃,对皇后、贤妃不敬,欺辱贤妃妹妹,这样的话也传进了景仁宫。
景仁宫乃皇后居所。
皇后身为昭明帝发妻,从王府府邸到问主后宫,已有七个年头。
可谁也没想到,皇上刚一登基,当今皇后还没来得及享受所有女人的跪拜臣服,就凤体欠安卧病在床,嫡子空悬不说,宫权也旁落由瑞贵妃接手。
除了祖宗规定的五日一嫔妃拜见,皇后未享到什么尊荣。
皇后心中的不甘谁知道?
她对瑞贵妃这种企图谋权篡位的小人恨之入骨,要不是……要不是身子骨不争气,她必定撕了这女人!
“咳咳咳。”
“娘娘,您该喝药了。”黛珂照例端上了皇后娘娘每日必喝的汤药。
皇后努力收住咳嗽。她自床上挣扎着立起些,仰头看向那黑色浓稠的药汁,拧紧眉心。
“喝药喝药,就知道让我喝药,本宫这身子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黛珂面色不渝,温声开口劝到:“娘娘,喝了吧。您作为后宫之主,明日还要按照规矩接受新嫔妃拜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