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尧对这位问山阁的京墨没什么好印象。
公主殿下不喜欢问山阁的那位裴首辅,那他身边的随从,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京墨的手上提了一个攒盒。
京墨对千尧的印象也十分不好。
——千尧是那位司宁先生的护卫。
“劳烦千尧大人通传一声,就说是问山阁首辅大人派我来的。”
千尧闻言,冷声道:“公主连太子殿下都不见,京墨大人凭什么觉得我家殿下会见您!?”
京墨亦是沉声:“在下不见殿下也可以,那请千尧大人将这食盒交给殿下。”
千尧摆摆手:“我家大人说了,如今正值殿下危急之际,外人送来的东西,一概不收。”
京墨皱皱眉:“只是一个食盒而已,千尧大人若是不放心,可让人检查。”
千尧语气冷硬:“京墨大人请回吧。”
两人的距离很近,千尧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就抓住了那食盒提手,想要往外推。
京墨蹙眉,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千尧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两人一个对视。
“噔——”的一声,食盒被放在了地上!
下一秒,夜色中有两道黑影腾空而起,赤手空拳打在了一起!
那拳风干净利落,虎虎生风!
两人本就互相看不顺眼,如今一点就炸,皆是分寸不让!
京墨与千尧的武功极高,两人旋身飞至房檐之上,眨眼间又是几百回合,京墨一拳打过去,千尧一手格挡,借着惯力后退几步!
这一退,两人便打进了公主府的庭院之中!
京墨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发力,想要逼退千尧!
下一秒——
一道剑风直直地从二人之间劈过!
京墨和千尧瞬间反应过来,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分开!
不等京墨反应过来,一柄剑鞘抵在了他的喉头之上。
京墨停在原处。
那剑鞘是纯黑色的,上面镌刻着繁复难懂的梵文,来人拿着剑柄,并未出鞘。
京墨朝着来人看去。
来人长发高束,一支银冠簪发,面容冷峻淡漠。
只是刚刚那道剑风,京墨便清楚,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后知后觉的,京墨终于想到,眼前这个人,应当就是昭明公主身边那个身手不凡的暗卫。
砚诀眸光不动,剑鞘指着京墨的喉头:“退。”
如果说刚刚他与千尧只是因为互相看不惯对方,想要借机切磋。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眼神平静淡漠,但京墨清楚,他是动了杀心的。
没有那些复杂惹眼的花架子,招招致命,一击杀敌。
京墨皱了皱眉,眼中闪过冷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公主寝殿内,司宁缓缓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却带着难挡的威压。
司宁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砚诀,知道他现在动了怒,还在生江烬霜的气。
叹了口气,司宁淡淡道:“砚诀,去看一眼殿下吧。”
听到“殿下”二字,砚诀的眸光动了动。
他再没逗留,利落地收了剑鞘,转身便往寝殿内走去。
司宁看着眼前留下来的两个人,有些无奈。
“不知京墨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该有的礼节不会少,京墨恭敬地朝着司宁抱拳躬身:“属下是奉了首辅大人之命,来送东西的。”
说着,京墨又拿起不远处的食盒,走到司宁面前。
司宁点点头,看了千尧一眼。
虽然不太高兴,千尧还是接过了京墨手中的食盒。
“东西我会交由殿下,京墨大人放心。”
京墨又欠了欠身:“有劳司宁先生。”
顿了顿,京墨小心翼翼地询问:“敢问司宁先生,殿下的伤势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司宁语气平静:“这也是首辅大人要问的吗?”
“啊,这倒不是,”京墨诚实道,“大人只让属下来送食盒,其余的什么也没嘱咐。”
司宁笑笑:“殿下她……刚刚清醒一些,京墨大人不必担心。”
京墨松了口气,躬身抱拳:“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先回去复命了,叨扰司宁先生了。”
“京墨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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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
砚诀推门而入。
外室与内室隔了一层帷幔。
砚诀站在外室,双手抱剑,一言不发。
内室之中,江烬霜刚醒过来,还有些没力气。
但只看身形,江烬霜也猜到是谁进来了。
无奈地笑笑,江烬霜声音还有些哑:“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能给我倒杯水喝……”
那身影一时没动。
江烬霜也不着急,只是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那身影便动了。
外室,砚诀从茶桌上倒了杯七分满的茶水,仍旧是隔着帷幔,手腕一转。
那茶盏便穿过帷幔,轻巧地落在了江烬霜床头的桌案上。
滴水未洒。
还是不说话。
江烬霜虚弱地笑笑,叹了口气。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起手边的茶水,抿了几口润润喉咙。
重新将茶杯放下。
江烬霜看着帷幔下岿然不动的人影,放柔了语气:“外面只是传得邪乎,我其实没有受多重的伤。”
看着自己胸口上沁出血迹的包扎,江烬霜有点心虚。
帷幔前的人影未动,仍是抱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江烬霜有些尴尬,只好换个话头:“司宁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人影还是不说话。
江烬霜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轻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砚诀……”
终于,他闷声回应:“好了。”
惜字如金。
江烬霜摇头笑了笑,嘴唇泛白:“好啦,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只是我的计划而已,我有分寸的。”
“你可以假装受伤。”帷幔外的人影冷声。
江烬霜耐心道:“想要知道我消息的人太多了,你今日也瞧见了,宫里的太医一波接着一波。”
“说是陛下和太后得知此事,要太医前来医治,实际上也是存了要打探虚实的心思的。”
江烬霜当然可以假装受伤,只不过那样一来,陛下和太后一定会起疑。
既然是要布局,那便狠心一些。
没什么要紧的。
砚诀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不懂皇室中的暗流涌动,尔虞我诈。
他只是冷声道:“你流了很多血。”
比那一次,她捡到他时流得还要多。
江烬霜只是无所谓地笑笑:“不疼的,我都习惯了。”
这句话说完,寝殿内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江烬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又笑了笑:“我刚刚听外面有动静,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