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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并未停留,那座两人俱是熟悉的府邸,在眼底掩入沉寂中复远。

“三年前,二老夫人失手致使老太君意外去逝,长跪佛前之人手染鲜血,余生便陷入了心魔。”

宋归慈看向江应巧,少女脸上是无所适从的恍惚。

“她阿弟被问斩后,精神更是日渐不济,长久以来受梦魇折磨,每每惊醒便会疯魔发狂。”他停顿了一下,“如此结局,何尝不算是一种解脱。”

他最后一句声音很低,不像是说给她听的。

“这样么。”

江应巧压下怅然的情绪,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在意,她抹了下脸,打起精神问他。

“大人早就查到私印银票的出处,为何还要答应我今夜的行动。”

或许是今晚宋归慈心情尚可,他居然有耐心跟她解释。

“你提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我本以为你会失败,然后消失。”

“那我算过关了吗?”江应巧微微前倾上身,车壁上的影随之向宋归慈靠近。

“还能有下次见面吗,宋大人。”她带着期待询问。

一双杏圆眼清莹秀澈,无比坦诚,毫不避让地看着他。

宋归慈微倾头,指节抵着下颌倚在软枕上,眼底有莫名的笑意沉浮。

“明日黄昏,我会领兵去十二坞追捕,郡主要是感兴趣,可以前去围观。”

“追捕啊,听起来有些危险。”江应巧坐回去,托着下巴有些为难。

“而且我答应了朱墨,明天晚上带她去樊楼,估计赶不上大人的计划。”

宋归慈指尖敲着面颊,笑意冷了下来,对她冠冕堂皇地找理由退却并不意外。

江应巧想到什么,疑惑道:“不过这事按理说是府衙的职责,大人身居侍郎之位,还要管调兵缉捕的事吗?”

宋归慈看她的眼神变得奇怪,“你难道不知,去年陛下亲任我为当路使。”

江应巧压根没听过这个职位,“当路使?是什么。”

“……”

看她茫然的样子,平日是哪来的信心自诩倾慕他已久。

“当路使独立于三司和镇抚司之外,一人一令,陛下直授,主在特案快办,京中各方衙署皆听调遣配合,不然郡主以为今晚栖飞馆三里之内,为何无人敢靠近。”

宋归慈从袖中摸出一块银色的方块,随手丢给她看了。

江应巧翻看手中的银质令牌,正面雕有狼首图案,背刻“当路”二字。

宋归慈眼角露出一丝讽意,“狼者,当路君也。对陛下来说,我不过是为他清扫皇权路上障碍的狼兽罢了,好用,却不耐用。”

听着他的话,江应巧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文武兼职,一人打两份工,这是拿他当长枪短炮来使,难怪宋归慈看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她记得原书梗概中提到,太子萧霁即将要登上皇位的时期,正值朝野混乱,两党相争,中立派墙头草,所以后来才会让宋归慈这个反派,有威胁皇权的可乘之机。

当路使权力如此之大,办案无忌,势必会受满朝官员忌惮,待朝堂稳定,或者是宋归慈扛不住了,皇帝再一句话将人撤任,便是腹背受敌,各方群起而攻之。

那时宋归慈只有两条路走,要么用罢之后,乖顺待宰,要么撕咬下这些人的血肉,冲出去。

江应巧咬紧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脸上浮现愠色。

真是明目张胆的算计,为君不昏,对亲儿子的心思却是坏得很!

“这个老匹夫!”

宋归慈倏地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江应巧心偏得没边,还不解气又骂了一句:“冷血无情的双标怪!”

宋归慈反应过来,语气充满不确定,“你不会是在骂……”

江应巧把令牌还给宋归慈,冷笑道:

“你把心里想的那个人对号入座一下,就知道我还是骂轻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神色认真,“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否过关。”

宋归慈掌心攥着令牌一时没有动作,小幅度张了张唇。

恰时马车停了下来,居风的声音响起,“大人,郡主府到了。”

居风在外面等了片刻,也没有听到里面有要出来的意思,他以为是云乔赖着不走,正欲再次出言提醒。

“嗯。”宋归慈低低回应。

江应巧这才站起来推开双门下了车,转身对宋归慈说:“大人回去早些休息,改日再见,我给大人带一份礼。”

直到江应巧的身影消失在郡主府门口,宋归慈移开视线,将令牌收回袖中。

“回府。”

回到宋府,居风把装画的箱子搬下来,略带为难的问宋归慈。

“大人,这箱画……”

宋归慈负手走在前面,悠悠道:“画的不错,你和茂初抬去我爹娘牌位前,烧给他们看看。”

茂初好奇地跑过去扒拉箱子,“这里头什么画呀,好好的为什么要烧了。”

啪——

箱子打开一半被居风按了回去,吓了茂初一跳。

居风:“不想找打就别看。”

茂初一屁股挤开这个死鱼脸,吓唬谁呢,主子叫他烧,又没说不能看。

他随手抓出一幅卷轴,躲开居风冷飕飕的目光展开,不由得放大双眼,发出赞叹。

“骚啊……啊!”

居风用刀柄使劲捅在他后腰上,痛得他捂着腰子冲他暴躁大喊:“我说烧!我烧总行了吧!”

宋归慈在书房坐了会,发现今日并不需要加班批改文书,起身又回到卧房打算休息。

但今天睡得并不安稳,他被梦魇住了。

冲天的红光,大火之中伸出的一只手离他越来越远,那人在说什么他听不见,感官被肩膀上传来灼烧的疼痛占据,眼前的世界在摇晃,耳边有谁撕心裂肺的哭喊掩在坍塌声中。

不,那是从他喉咙里发出的,绝望的嘶喊。

娘亲——

宋归慈猛地睁开眼,惊喘着粗气,额头一片湿汗。

后背也湿了,左肩的烫疤在夏夜里开始发痒,像有千百只蚂蚁密密麻麻的在爬行啃咬。

等瞳孔重新聚焦,宋归慈坐起来,捏着肩膀开始使劲,直到指甲将伤疤再次掐出血才停下。

他带着一肩的血去洗了冷水澡,换上干净的长袍,将头发简单收束披在身后,端了一盏烛台走出房门。

府中每棵树上的蝉被下人粘得干干净净,一路上便很安静,只是穿过池塘的短桥时,能够听见一两声蛙鸣。

宋归慈推开一扇破落的门,白色长袍拖过杂草丛生的院落,他经过枯井边时听见里面传出呼噜声,俯身捡了个石子扔下去把人叫醒。

底下的老者开始发牢骚,“啧,大半夜的还跑来折腾,这还没过三个月来两次了都,你收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井里扔出来的一把钥匙,宋归慈接住踏上台阶,打开房门下了地牢。

烛火摇晃,甬道上映出的影子也像鬼影憧憧,他走过拐角,尽头的木架上,绑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