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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鹤没有睁眼,马车轻微的晃动让他竟有了些这两日赶路时没有的疲惫感。

来旺见状没再追问,而是继续禀报道:

“自三皇子执政,熙慧贵妃与五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安分了许多,但实际她们曾经对三皇子做的事宫中人都清楚得很,她们也怕三皇子报复,私下里联络朝中老臣以及前太子的人,暗中维护她们,互惠互利。”

沈临鹤没有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来旺思索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道:

“再就是…傅将军的事…”

沈临鹤打了个哈欠,竟真真有了些困意。

他嘟囔着问道:

“何事?”

来旺一五一十回道:

“傅丞相还是想要撮合他与谢小姐,看样子谢小姐倒是愿意,只是傅将军…”

来旺轻咳了一声,觑了一眼沈临鹤的神色,低声道:

“傅将军直言自己心里头已有人了…”

沈临鹤慢慢睁开了眼,低低骂了一句:

“不要脸,惦记别人未婚妻!”

来旺见状抿了抿唇,暗道这未婚妻可也不是正儿八经定下的啊,比不要脸,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

别的事吐槽就算了,若事关南荣姑娘,他家少爷可是说一不二的!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鸿胪客馆。

现今,客馆中没有别国的使臣,只住着缙国五皇子梁牧和随行的官员、仆从。

自从兹丘国宣布占领了缙国,梁牧在鸿胪客馆中的地位一下子尴尬起来。

眼看他马上就要成为亡国的皇子,如今掌权的三皇子李未迟对他的态度也并不明朗,鸿胪寺中的官员见风使舵,对梁牧的态度也一落千丈。

说到底,也就等着耶律祈正式宣布将缙国吞并了,这昭告书一旦公布,梁牧的身份可就连大庆国的普通平民都不如了。

到时候,若李未迟容不得他,从此,梁牧便要浪迹天涯,无家可归了。

沈临鹤转过鸿胪客馆的回廊,上了三楼。

原本此处五步便有一个侍女候着,有专门侍茶的,有专门侍衣的,还有怕五皇子无聊,专门候着唱曲儿的、说书的。

可如今三楼的走廊中只有一个梁牧从缙国带来的仆从斜倚在栏杆旁,打着盹。

沈临鹤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他脚步很轻,往走廊中间的房间走去。

房间门窗紧闭着,听不到里头有一丝响动,沈临鹤正要抬手去敲门,余光瞥见有人从另一头的楼梯口走上来。

仔细一看,竟是曾叔。

只见他一手抓着楼梯的扶手,一手拎着一个铜壶。

铜壶中应是盛满了热水,曾叔一把年纪,脚步踉跄,看着心惊。

沈临鹤赶忙几步走过去,从曾叔手中接过铜壶。

曾叔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清眼前之人,脸上神情惊喜中带着丝哀痛。

“是沈少卿?”曾叔哑声道,“太好了,如今只有沈少卿能劝解五皇子了。”

沈临鹤看着曾叔明显佝偻的背,蹙了眉头,“怎么只有曾叔忙前忙后,你们带来的人呢?”

曾叔表情有些怅然,“除了我,五皇子谁都不愿意见,先前有仆从进去打扫房间,结果被五皇子一盏热茶泼到了身上,从此我就不让他们上三楼了。”

说话间,来到了梁牧的房门前。

曾叔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打开,沈临鹤向里一看,心中一沉。

只见房中帐帘被扯得垂下一半,椅子东一把西一把,还有倒在地上的花瓶和洒落各处的物什。

梁牧坐在窗前的一把圈椅上,面对着紧闭的窗户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他背对着沈临鹤,沈临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门窗紧闭的房中十分阴暗,让人心情压抑。

沈临鹤二话不说踏步进了房间,一把推开了梁牧面前的窗户。

冷风灌了进来,让人瞬间清醒了几分。

“你!”梁牧正要发怒,待看清来人,一下子安静了。

只呆呆地看着沈临鹤。

沈临鹤打量着梁牧,往日总将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的缙国五皇子如今却是发丝凌乱、胡子拉碴。

他眼中满是血丝,想是自从知道了家国被侵、父皇被杀的消息,便未再睡过一个好觉。

过了半晌,梁牧才哑着嗓子喊了声:

“沈大哥。”

随后,他咬着牙,下颚绷得很紧,可还是没有忍住,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

门外的曾叔抹了抹眼泪,替他们将门合上了。

梁牧悲戚地低声说道:

“缙国,亡了…父皇,没了…我皇兄也落到他们手里,不知正遭受什么折磨…

我…我却在这里,吃好的喝好的,我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梁牧悲从中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为什么是我在这里,若是父皇和皇兄在此,他们定然有办法重回缙国!

可偏偏是我!是我这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办不了的孬种!

我应该在缙国的!我应该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兹丘国那帮匪徒的刀剑!而不是让百姓,让臣子,让我的父皇和皇兄!”

梁牧一遍遍捶着自己的胸膛,此刻,他对自己的厌恶达到了极致!

哭了不知多久,梁牧缓缓抬起头看向沈临鹤,声音已是嘶哑:

“沈大哥,你跟我说实话,这次出使大庆国,父皇和皇兄是不是已经对战局有所察觉,他们知道可能会抵挡不住,才会安排我带着玉玺来大庆?”

沈临鹤看着梁牧颓败的神色,即便不忍,他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

梁牧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再一次涌出。

其实曾叔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可他还想从沈临鹤的口中再确认一次。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越发阴沉的天空,喃喃道: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把玉玺留给我这么个废物,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父皇已死,皇兄尚在他们手中,我…”

梁牧的声音一顿,忽地瞪大了眼看沈临鹤,急急说道:

“对了,我皇兄还在耶律祈那个贼人手中,我…我可以拿玉玺去换我皇兄!”

他希冀地看向沈临鹤,想要看到一副赞赏的神情,听到他说同意。

可对上的,只有沈临鹤沉沉的目光。

梁牧的脊背又弯了下去,他垂下头,窝进了圈椅里。

整个人像是一头无能为力的幼兽。

“对不起,父皇与皇兄把玉玺交给我,定不是让我拿玉玺去换人的,可是…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沈临鹤看着他低垂的头,声音平静道:

“这几年让你看的书都白看了吗?”

梁牧一愣,怔怔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道:

“诸子百家和…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