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电话?”跟上来的冯家臣问。
“海霞,说雅砻药厂正在升级改造的车间刚刚发生酒精罐爆炸。”
如同一桶冷水浇在冯家臣的头上,兴奋的心情立马跌入谷底,他抢过电话急切的问道:
“霞儿,什么情况?”
“不清楚,我现在需要赶回狮城。厅里的事情暂且由卓嘎处理。”
冯家臣心情郁闷,身在川西,心已飞回西疆狮城。
国医馆给大舅哥和群培大师订的是头等舱,其他人经济舱。
大舅哥看见冯家臣突然闷闷不乐地跟在队伍后面,魂不守舍,便和随行人员换了机票与妹夫坐在一起。
“这不顺利回来了,你又在琢磨啥事,一辈子了,就不能让自己的大脑休息片刻?”大舅哥关切地问。
冯家臣环视左右,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压低嗓音:
“大哥,你说是否合适做这个厅长?”
大舅哥不以为然,以为冯家臣压力过重,宽慰道:
“万事开头难,等医药厅正式挂牌开张了,慢慢就好了,别担心,有我呢,绝不会让自己的妹夫卡在医药厅门口。”
说完,轻轻地拍了一下冯家臣的肩膀让他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冯家臣闭上眼,躺在酥软的航空座椅上难以入眠,眼前不停闪现着雅砻药厂的场景。
自从菊花进了药厂,他有意识减少了去厂里调研次数,所有相关雅砻药厂的信息都来自于公事公办的工作汇报的汇报。
酒精罐爆炸?
在冯家臣的印象中只有菊花所在的原料药煎煮分装车间用量较大,是不是那个车间出了问题?
菊花是否受伤?
辗转反侧中,冯家臣忘记自己坐在飞机上,一翻身大腿压在了大舅哥的身上。
大舅哥回头看了一眼闭着双眼的妹夫,眉头紧锁的脸上愁云密布,不由生出一丝疑虑。
“来旺,有啥想不开的事情,给大哥说说。”
冯家臣睁开眼睛,急红的双眼布满血丝。
“雅砻药厂出事了,我担心菊花。具体情况不明,上飞机前听说海霞已经赶赴现场。”
“什么?雅砻药厂能出啥事,这和菊花又有啥关系。
“我怀疑是菊花他们车间的事,电话里简单说酒精罐爆炸。”
大舅哥心头一震,“那还等什么,下飞机第一时间先去现场。”
飞机落地,冯家臣把曲培大师一行交代给多吉安排,直接和大舅哥带了一辆接站的红旗赶赴狮城。
一路上,大舅哥不停宽慰冯家臣。
“没有那么巧,你跟我说菊花是后勤,她去现场能干啥?”
冯家臣忙不迭地应着“是是是”,可他那颗心却早已却早已到了嗓子眼。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默默地祈祷菊花能够平安无事。
冯家臣的脑海里则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起来。
他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掌心已满是汗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道路。
红旗车一路狂奔到雅砻药厂,远远就看见厂区内浓烟滚滚。
冲天的火焰虽已压制,但消防车依然在不停地向事故车间喷着水柱,地面上的人员扛着消防铲卖力地抛洒着沙土掩盖另行的明火。
车未停稳,冯家臣就从车座上跳了下来,后面的大舅哥虽然手快但还是没有抓住冯家臣。
车间门口拉着警戒线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冯家臣没有耐心给安保人员解释,直接拉开围护就要闯。
安保人员拦住道:“对不起,里面危险。”
“我是省府医药厅厅长!”冯家臣急火攻心,声色俱厉。
忙于现场救火的普巴和布穷听说冯家臣回来了,立马跑了过来。
“厅长,听海霞说你不是在国都吗,咋赶回来了。”
“海霞呢?”
“冲进去了,拦也拦不住。”布穷声音弱弱地说道。
普巴赶紧圆场,“火灭了,里面就是烟大,我没让她靠近核心区域,只是在外围看看。”
焦急的等待中,车间的另一头,冒出几个戴消防头盔的身影。
冯家臣从身形上判断,其中必有一个是海霞。
“霞儿,看见你干妈了没?”
听见喊声,海霞一溜小跑来到近前。
“没有,听确吉厂长说爆炸发生时,她在办公室呢。”
冯家臣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转头问布穷:“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
“正在查找,厂长和分管生产的副厂长都在会议室接受调查。”
临时成立的事故救援指挥部就设在雅砻药厂会议室,普巴和布穷领着大舅哥和冯家臣走进会议室,正听见确吉厂长汇报事情经过。
“前段时间,西疆医药厅下发通知,对雅砻药厂进行局部升级技改,扩大产能。这几天正在进行酒精管道的焊接作业。”
对面一个战尉目光冷峻地盯着确吉,不时在纸上做着记录。
“参与技改的人员有多少人?”
确吉的眼睛有些飘忽,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也就两三个吧,任务分工很明确,没有特殊情况就他们几个做不锈钢焊接,别人做不了。”
“两个,还是三个?”战尉追问。
确吉被追问的有些慌神,一会儿两个,一会儿三个。
“车间主任呢,出这么大事,车间主任咋不露面,他应该更清楚当时的情况。”
“我兼任着车间主任。”确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只能自己听到。
“大声点,调查又不是判刑定罪。有啥说啥。”旁边的厂长提醒确吉。
厂长的态度十分明了,积极配合消防部门调查原因,确定事故等级。
“我看啊!你这个风管厂长趁早别干了,就那几个人还点不清人头。”冯家臣听着确吉支支吾吾,压住火气插了一句嘴。
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这才注意玻璃屏风外走进一堆人,领头的正是前市首冯家臣。
厂长站起身,脸上强带微笑率先迎上前来。
“冯市首。”
但看见后面的普巴马上改口道:“冯厅长,普巴市首,我们正积极配合调查。”冯家臣摆摆手,示意厂长坐下。
“现在不是在追究责任,是在进行事故分析,包括我在内都有责任接受调查。重点是人员伤亡情况。”
战尉看见有省里高管到场,暂时停止问询,简要地给冯家臣介绍目前救援形势。
“现场还有生命吗?”冯家臣声音沉稳而有力。
“根据刚才确吉厂长提供的信息,现场应该没有人了,两位师傅已经送到医院急救。”
“我听你们说也有可能是三个人?”冯家臣的目光扫视着厂长和确吉。
确吉的眼光游离,不敢直视冯家臣,现场气氛冷到冰点。
确吉满头是汗,一只手伸进口袋拿手绢擦汗。
突然,手指头触到口袋里的一个纸条,他激动地站起身喊道:“两个,我确认现场是两个人,另一位焊工师傅昨天请假了!”
冯家臣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语气也变得平和:
“确吉,今后工作再认真点,毕竟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马虎。你看让大家虚惊一场。”
“是!厅长批评的是,下不为例。”
确吉把纸条装回口袋,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水,想要坐会椅子,突然触电般地又弹了起来::“赵师傅呢!车间一爆炸,她就第一时间冲向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