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
只有一张近代的八仙桌。
旁边是两张椅子。
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灵位。
灵位后面是一个大红的骨灰盒。
灵位上的名字是——
荀傲雪。
司夜宴的母亲!
难怪他会不敢近前,却又舍不得离开!
难怪这里全都是竹子,将这里做成常年阴凉之地。
难怪刚才老爷子出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难怪知道要拆迁,老爷子会那么生气。
她既然见到了,自然是要上香。
做完了祭奠这件事,她怀着极为恭敬的心情走出了房间。
她将房间内的蒲团带出来,铺在了地面上。
“坐不坐?”
她率先坐下来。
“我刚才问过阿姨,她说不让我太累了。”
她仰起头。
男人站在光影里,侧脸浸润在柔光内。
眸子里像是映入了光。
随即,他居然真的跟她一般,坐在了蒲团上。
刚坐下的时候,他的身体有点僵硬。
林清欢从身上掏出来一个薄荷味的口香糖,放在他的掌心。
“我祭奠的时候,阿姨桌子上掉下来的。”
“大概是让我送给你的。”
“毕竟,我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是你的朋友。”
司夜宴垂眸。
盯着那块糖出神。
冷淡的眸子逐渐有了温度。
就像是,一直在迷路的小孩子,终于找到家了。
“司夜宴,我觉得阿姨从来没怪过你。”
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但是通过荀伟业的反应,她能脑补出来一些。
无非就是荀傲雪当年难缠,老人家失去女儿,走不出来。
除了怨恨司震庭的花心,还在怨恨是司夜宴刑克六亲。
只有将去仇恨着,才能让老头子有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因为老爷子的冷漠排斥,他心里面的阴影更大。
逐渐接受自己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这个谬论。
真是个小可怜。
林清欢偏头看着他的时候,还真的在他有些湿润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委屈。
“司夜宴,你知道吗,我当初上学的时候,老师就教我们。”
“孕妇从一开始怀孕,就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让这个孩子不出生。”
“其实啊,你可能不知道,但女人的第六感很强的。”
“阿姨肯定不是等着要临盆了才发现问题。”
她的眼神坚定。
声音温柔。
仿佛从天上降落下来的玄女。
“她哪怕早就知道了,还是决定生下你。”
司夜宴轻轻打开糖纸,将糖放进口中。
有些苦。
他的眉心微微一皱。
“是吗?”
他的双拳紧捏着。
极力克制着心底那头被他关押了多年的魔兽。
“生你之前,阿姨做好了所有的安排。”
“当初我听你说阿姨早就跟司总离婚,我就猜到,这是她给你留的后路。”
林清欢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
联系到跟司政宁聊天时候的细节。
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当初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不怕!”
“可是她怕自己走了,你没人照顾。”
“而且,虽然姑姑是个好人,可她不敢赌,所以她用这些财富,去做了交换,能让姑姑护佑你长大。”
毕竟,荀傲雪死了,司家就在司震庭手中,司政宁怎么可能跟这个哥哥抗争。
除非,司政宁的底气跟司震庭一样,都是荀傲雪给的。
而司政宁当年的陪嫁算得上十里红妆。
兄妹不和啊。
司震庭怎么舍得用这么钱来买一个面子。
所以,那是荀傲雪给这个小姑子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荀傲雪是真的爱护肚子里的孩子,才会殚精竭虑,将他的一辈子都安排好。
若是他不成器,有姑姑护着,好歹是个开心的富二代。
若是他成大器,那些股份,便是他复仇的关键。
“我挺羡慕你的。”
她感叹了一句。
“司夜宴,你有这么好的妈妈,我真的很羡慕你。”
司夜宴觉得味蕾上的糖果化开,薄荷味四散。
一开始那抹苦涩,迅速消失。
只余下无尽的甘甜。
他转头看过来。
今天的林清欢并没化妆。
可她的皮肤状态很好,哪怕是距离这么近,都看不到她脸上的毛孔。
就像是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很难跟之前用银针扔司震庭的形象联系起来。
她总是会在某一个时间段,某一个特定的环境里。
给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莫名地。
他觉得胸腔里忽然滚烫起来。
有种让他难以形容,却又让他愉悦的感觉,在逐渐游走于四肢百骸。
哪怕这里已经被竹林遮天蔽日。
他依旧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第一次。
露出温柔的模样。
“或者,你的猜测也有道理。”
他看向前方的主屋。
他是真心希望,林清欢说得对。
林清欢笑了笑,“我不是猜测。”
“我刚才给阿姨上香的时候,这块糖直接掉下来的。”
“你因为我是偷拿的?”
“拜托,我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吗?”
司夜宴居然勾起唇。
露出一个笑容。
林清欢惊呆。
她一直都知道司夜宴是高冷佛爷。
没想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温暖有和煦。
“你就应该多笑笑。”
“阿姨看到你这么好,肯定很开心。”
司夜宴再次看向主屋。
努了努力,希望自己的笑容更大一点。
但……
看起来就很奇怪。
林清欢看他好像是有点僵,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将外套从身上拽下来。
“我现在不冷了,这衣服给你。”
她也学着司夜宴之前的样子,想要给男人披上。
不过男人稍微高一些,她靠过去的时候,需要抬高双手,重心不稳!
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司夜宴身上。
“小心!”
司夜宴出于本能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稍微一用力。
便将她直接搂入怀中。
他的臂膀很宽厚。
双手肌肉线条非常有力。
让她有种永远不会从他身边摔倒的感觉。
“司夜宴。”
“恩?”
“你抱的太紧了,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身上的禁锢微微松开了一些。
刚好够她呼吸的。
林清欢:“……”
司夜宴问她,“现在可以了吗?”
“还,还好?”
“你刚才是害怕?刚才不过是一只老鼠而已。”
林清欢:“!!!”
这下真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