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爱情偶遇游戏》演出大获成功,导演皮托万领着演员进行了谢幕。
张训也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剧院。
事实证明,当你觉得你对一样东西不感兴趣,那一定是你对它不够了解。
最起码张训发现戏剧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聊,只不过法兰西语终究不是他的母语,而他的笑点与法兰西人也有着深深地隔阂。
但单论表演形式和舞台感染力,这场演出无疑是十分成功的。
演出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嘉德·让·罗贝尔本想让张训跟他一同回家居住,但被他婉拒了。
张训不想再给罗贝尔先生添麻烦了,也不想给罗贝尔夫人再增添负担了。
毕竟他要是真的留宿,罗贝尔夫人又要忙碌起来了。
见张训坚持,嘉德·让·罗贝尔也不好强留,但他依然让司机先行回了自己的住处。
车上,嘉德·让·罗贝尔认真道:“既然你坚持要回旅馆,我也只能支持你的决定。但那本手札你要拿回去仔细阅读,我想你会有新的感悟的。”
张训想到那本厚厚的手札,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先生,那本书太厚了,我在离开法兰西之前很难将它看完。”
“那就带走它。”
“什么?!”
张训有些惊讶的看向一脸认真的嘉德·让·罗贝尔。
“不,这不合适,先生!它太珍贵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了笑说道:“这本书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我可以对它进行处理。不过你也不要太贪心,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将它带走阅读,但看完之后也是要还回来的。毕竟我的那位朋友还没写完呢。”
张训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不过能把这么珍贵的手札让他带走阅读,罗贝尔先生也实在是太慷慨了。
“好的,先生。我看完一定会把手札还回来的。”
汽车很快便到了嘉德·让·罗贝尔的住所。
张训下了车,跟着一块去了二楼的书房将手札取走,随后便在罗贝尔夫人的依依不舍之下上了汽车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旅馆。
他刚走到门口隔壁的房门便打开了,亚历山大·伍德脸色疲惫的走了出来。
“哦,张,你回来了啊。”
他打了哈欠问道:“今天过得怎么样?”
张训扬了扬手上的书说道;“很充实,晚上我还跟罗贝尔先生一起看了喜剧。”
亚历山大·伍德羡慕的悠悠道:“真是快乐,我今天可是忙了一天呢,那个汤思达·伯约翰可真不好搞。”
不过他很快又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相信巴黎的宣传很快就可以开始了,到时候先尝试一下,看一看影响力如何,如果效果不错我就要通知印刷厂赶工了。”
张训见状笑了笑,夸奖道:“果然不愧是亚历山大,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好了,天色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吧,我应该明天就会离开了,晚安。”
亚历山大·伍德虽然惊讶张训离开的这么快,但一想到他还是名学生也就释然了。
“好吧,我本来还想加快进度跟你一块回去呢。既然你明天就要离开,今天你就早点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最好是买卧铺票回去,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显然是对来时车上的不愉快经历心有余悸。
别说张训这样的典型的东方样貌会被歧视了,就连亚历山大·伍德这样的英国人也会在巴黎被骂上一句乡巴佬。
只不过对他的歧视永远都是停止于语言上面,而对张训这样的东方人是真的会造成身体上的伤害的。
感受到亚历山大·伍德话语中浓浓的担忧,张训不由心中一暖。
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是多过坏人的。
就像他,虽然偶尔会遇见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但遇见更多的却是善意。
“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独自从法兰西返回英国了。倒是你,不要那么着急,路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亚历山大·伍德嘟囔的念了两遍路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然后摇头感叹道:“说这句话的一定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哲学家,有机会我一定要读一读他的作品。”
张训想到这句话的出处,不由笑着说道;“哦,亚历山大,等你真的拿到了,就不见得愿意读了。”
亚历山大·伍德有些不屑的哼了两声,随后就将张训赶进了屋。
“好了,快去睡觉吧,不要明天起不来床。”
即使张训说过自己对于往返法兰西和英国之间很有经验,亚历山大·伍德依旧放心不下。
于是等张训第二天早上收拾完行李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亚历山大·伍德正坐在楼下把玩着手上的圆顶礼帽。
“亚历山大?”
张训停在楼梯上,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亚历山大·伍德听到动静先是将帽子戴好,随后才轻哼一声道:“你现在可是企鹅出版社珍贵的财产,要是老板知道我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他一定会扣我薪资的。”
张训哑然失笑。
他三两步便下了楼,走上前毫无形象的搂住亚历山大·伍德的肩膀,大笑着说道:“哦,我心软的亚历山大,如果你是担心我,大可以说出来,我是不会嘲笑你胆小的。”
张训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亚历山大了。
多么奇妙的性格,古板又心软的英国绅士。
亚历山大·伍德有些嫌弃的将张训的胳膊拨开,然后一本正经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口袖口,确定上面服服帖帖没有一丝褶皱之后才说道:“好了,我只是送你到火车站而已。”
“现在就出发吧,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张训对于亚历山大·伍德嫌弃的行为也不生气,提着行李箱跟在他的身后。
贴心的亚历山大·伍德早就准备好了汽车,张训一看司机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等了不短的时间。
去往火车站之前张训先去了嘉德·让·罗贝尔家中同他道别,对方虽然很舍不得张训离开,但学业为重,在叮嘱他几句后便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去。
张训自然也是很舍不得嘉德·让·罗贝尔的,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能明白为什么那些作家都愿意加入他牵头创立的文学俱乐部了。
这样拥有人格魅力的人,很难不让人为之倾倒。
汽车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到达了巴黎火车站。
亚历山大·伍德为了让张训拥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特意花钱给他买了车厢前段的包厢,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他的安全。
张训其实不想花这么多钱,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多么金贵的人,何必这么浪费。
但亚历山大·伍德不这么觉得,且不说张训为企鹅出版社带来的利益,仅仅是两人私下里的关系,他也不可能让张训遭遇惹任何可能的风险。
张训拗不过他,加上钱已经花了,再推拒就有些矫情了,便也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火车是上午出发的,赶在最后一班轮渡出发之前到达了加来。
张训颇为狼狈的赶上了这最后一班轮渡,最后于夜间抵达了伦敦国王码头。
天太黑了,张训只好在港口附近随便找了家小旅馆栖身,等到第二天赶回了剑桥小镇。
张训回去的时间不巧,等他回了家,上午的课程便已经开始了。
既然已经迟到了,张训也就不勉强自己赶上课程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躺在自己床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揉着脑袋下了楼。
“哦,克莱尔,是你啊。”
张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点泪花。
他昨晚并没有休息好,刚刚也只是眯了一会儿,被吵醒后那点困意便消失不见了,但脑袋又疼的厉害,干脆就下来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楼下的克莱尔面色红润的抱着一大包食材进了屋,虽然张训这两天没在屋里,但她依旧尽职尽责的工作。
“先生,您回来了,路上顺利吗?”
克莱尔高兴的问道:“您早上吃东西了吗,我买了刚出炉的面包,您要来一点吗?”
张训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懒散的点了点头;“谢谢,克莱尔,我真的是太需要它了。”
张训接过面包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咬了一口说道:“也许你可以为我做几个煎蛋,这实在有点太干了。”
“请您稍等,先生,我马上就好。”
克莱尔利落的将食材都归了位,将早上送来的牛奶打开倒进了杯子,又把锅热上打了两个蛋进去,等到全部做完后又把张训手里的面包接过来切成片用黄油热了一下,最后做好的食物推到了张训的面前。
张训将面包煎蛋放进嘴里,感受着属于食物的热度,差点没哭出声来。
天杀的,那该死的小旅馆送的晚餐是硬邦邦的黑面包和飘着一层灰的浑浊液体,他哪里有胃口吃得下,只能从空间拿出来两片干面包填饱肚子。
现在他终于能吃上正常的食物了。
吃饱喝足,张训终于有闲情看一眼克莱尔了。
今天的克莱尔身上终于有了点色彩,她的头巾换成黄色的了。
“头巾很不错,克莱尔,很适合你。”
张训夸奖道:“你这么年轻,就应该多穿一些颜色鲜亮的衣裳。不用顾及我,我可没那么古板。”
谁知克莱尔在听到张训的夸奖之后突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那黄色的头巾,羞涩的问道:“真的吗先生,这个头巾真的很配我吗?”
“当然,我可从不说假话。”
张训看着克莱尔那副春天来到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所以,这是你的恋人送你的?”
克莱尔的耳朵一下子便变得红彤彤起来,她低下头不肯说话,耳朵红的跟她的头发一个颜色。
张训无奈的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爱情啊,真是不可理喻。”
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张训明显发现克莱尔的面色变得红润,就连脸颊也圆润起来,似乎连皮肤都好了许多。
吃饱喝足,张训便表示克莱尔下午可以不用过来打扫了,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自从知道张训是个多么大方的老板之后克莱尔就再也没对他时不时的假期感到诚惶诚恐起来。
当然,她还是十分尊敬自己的雇主的,工作起来也十分卖力。
但如果能多有一些时间跟自己的恋人相处,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手脚麻利的打扫完屋子之后,克莱尔便将冰箱里不新鲜的食材打包带回了家。
就在她刚刚进入小镇的时候,就瞧见了等在路边的伊尔斯。
克莱尔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快乐的奔上前去,挽住伊尔斯的胳膊声音娇俏道:“你怎么在这等我,我说过,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情就会去找你的。”
伊尔斯痴迷的摸了摸克莱尔鲜艳的红发,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想你了,克莱尔,我们去阿尔托夫人那吧。”
阿尔托夫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寡妇,她一个人居住,每次伊尔斯都会拿出一点钱租下她的屋子几个小时,让他跟克莱尔幽会。
克莱尔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她羞涩的捶了一下伊尔斯的肩膀,气恼道:“我还要回去做饭呢,伊尔斯,你真的太坏了!”
伊尔斯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看的克莱尔心都差点碎了。
“善良的克莱尔。”
伊尔斯可怜兮兮的问道:“难道你要狠心的抛弃你的恋人吗?”
“克莱尔,我只是太想念你了而已。”
克莱尔每次都抵挡不住伊尔斯这样的表情,她羞涩的咬住下唇,半晌才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但她随即又补充道;“但我一定要先回家收拾一下才行,等我结束我就会去找你的。”
伊尔斯闷闷不乐的应了下来,他抵着克莱尔的肩头,不断地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克莱尔。”
“克莱尔。”
“克莱尔。”
克莱尔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即便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