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黄土有何用?
多数人会认为,可种几株小麦,或栽一朵小红花,或养一株嫩绿香草。然对于老陶艺家而言,此捧黄土实乃珍贵之宝物,可制成精美的瓷器,亦如那送葬者,以一捧黄土埋下挚爱亲朋。
三合村
朝阳还未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张家府门前已经挤满了人,就见人头攒动,哭声接连不断。这些人皆身着素衣,面色凝重,或低声交谈,或默默垂泪。
亦有那急奔而来的哭喊声,声声泣血。
此刻张家府邸,只见庭院内一片素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挽联高高悬挂,随风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低沉的呜咽,似乎在诉说着故人离去的悲伤。
正厅内,王春花的灵柩被放置在正中央,四周环绕着洁白的素菊,花瓣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哀伤的泪滴。
香炉中,袅袅香烟缓缓升起,盘旋在空中,仿佛往生者不舍的魂灵,迟迟不肯离去。烟雾弥漫间,就见几个老爷子,老太太满目悲伤,其身后一群孝子贤孙,各个身披孝服捂脸痛哭,这哭声让人感到一种无尽的哀思和凄凉。
张知珣手悟胸口,步履踉跄地迈入正厅,顿感一股凛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只见老君主双膝跪地于棺椁之畔,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自己,仿佛自己惊扰了奶奶的安宁。
李乾稍稍恍惚,待见是张知珣,当即开口道:“珣儿回来了,你奶奶一直念叨着你呢。”
张知珣凝视着那巨大的棺椁,只觉眼眶刺痛难耐,犹如千万根细针在其中胡乱飞舞。
北地灾情严重,他身为一洲知府,责任重大,岂敢擅自离岗。无奈之下,只得在当地全力参与救灾。
待到灾情稳定之后,方才收拾东西急奔而回,一路马不停蹄,未曾有片刻停歇。
行至县里时,车马已疲惫至极,便歇息一晚。岂料夜半时分,自己竟遭梦魇缠身,但那梦中奶奶音容笑貌实在真实,自己也是多年未见奶奶了,怎么舍得离开。
故,沉醉其中,与家人欢乐相见的久了点。
待反应过来,张知珣便觉不对,这分明是奶奶来自己梦里与自己道别呢。
张知珣当下便后悔不该因此耽搁。
张知珣甩开护卫手臂,噗通跪倒膝行至棺椁前,双眼血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嘴里喃喃着:“阿奶,您怎么不等等孙儿……”
张知珣的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躺在棺内的人,待看清后已经泣不成声,没错了,正是他奶奶。
细观奶奶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看向棺周围,似乎有一股柔和的气息在缓缓涌动,这股气息让张知珣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宁。
张知珣静静地看着奶奶,他知道奶奶走得很安详,没有遭受任何痛苦。
可是,尽管如此,张知珣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下来。
他觉得奶奶不应该在这样的年纪就离世,奶奶的一生都是那么的乐观开朗,她的心胸宽广得如同天地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呢?
张知珣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奶奶的手边,那里摆放着那根象征着权力的超一品龙头拐杖,以及奶奶的印章。
他的眼眸微微一沉,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奶奶为了这天下,竟然舍去了自己的寿元。
奶奶一直都是这样,她总是默默地为所有人付出,却从不求回报。
自己在外任职这些年,常常在外面听到别人谈论奶奶,说她如何帮助了他们。
这些人有的因为地域的限制,无法亲自来当面感谢奶奶,所以就只能通过自己来转达他们的感激之情。每当这时,自己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为奶奶感到骄傲和自豪。
奶奶的恩泽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着远方的每一个人。她的善良和爱心,不仅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也让自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美好。这种美好,是奶奶用她的行动传递给自己的,也是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然而,张知珣知道,此刻奶奶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自己想她只能在记忆里见面了。
张知珣紧紧握住王春花那冰冷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他凝视着这双饱经沧桑的手,心中感慨万千。这双手曾经撑起了整个张家,撑起了三合村,也为这片土地撑起了生命之门。
在一旁,朱氏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似乎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悲痛。她的哭声凄厉而嘶哑,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珣儿啊,你奶奶,你奶奶……呜呜呜……”朱氏泣不成声地说道,她与成哥走到县里又回来的。
只因自己走出陵川县便觉得心口难过,当时就怕别是家里婆母出事,便急忙又赶了回来。谁成想这下午到家,晚上高高兴兴陪婆母吃罢饭,婆母夜半就走了。
朱氏此刻已经是悔恨的不行,什么时候不能去看女儿,婆母身体如此,怎好离开。
呜呜呜……
李氏依然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她嘴里反复念叨着:“娘啊,您咋就舍得离开我们……”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张知歌和一众妹妹们也都哭得眼睛红肿,声音嘶哑。她们手中的手帕早已湿透,却依然不停地擦拭着泪水。她们相互搀扶着,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丫鬟们也红着眼眶,轻手轻脚地在一旁伺候着。她们时不时地递上干净的帕子,默默地为这悲伤的场面增添一丝温暖。
张知珣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他喃喃自语道:“阿奶,孙儿来晚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自责,让人闻之落泪。
此时此刻,正厅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哀伤,如同一层厚厚的浓雾,将整个正厅笼罩其中。
哭声此起彼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彼此呼应,交织成一片悲伤的海洋。这哭声如此悲怆,如此凄凉,让人不禁为之动容,甚至连空气中的气流也似乎被这哀伤所感染,缓缓地流动着,仿佛也在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