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栋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考不上，她妈打电话问了她班主任。”
“专科都考不上，但凡她争一口气，我哪怕砸锅卖铁都供她上。”
陈国栋说完，陈爱华安慰了陈国栋几句。
陈爱华说：“招工这事你放心，我让王强明天就和食堂负责人问问。”
王强一直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听了几句觉得没意思直打哈欠。
“对，我肯定帮陈大哥问问。”
“那就太感谢了，真是，我都不好意思来麻烦你们。”
陈爱华说：“陈大哥说这话就是见外，且不说咱们是门挨门的邻居，就凭你以前在菜市场帮我的时候，我们家也该帮你。”
陈国栋伸手挠挠头，“我那就是顺手，现在才是真的麻烦你们。”
王强站起来，“那行，陈大哥放心，这事交给我。”
陈国栋看出王强是着急要出门，赶紧放下杯子也站起来往外走，跟着王强一起出门。
陈国栋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要落地了。
第二天陈爱华就给陈国栋回话说电厂临时工没问题，就是工资低点，时间长点。
能找到电厂的工作陈国栋已经很满意了，自然不会挑什么别的，他感谢了又感谢，把好消息告诉蒲幺美。
蒲幺美正在君美家烫头发，君美给蒲幺美用的最好的药水，仔仔细细的上卷子。
陈国栋还戴着面馆的围裙就来了理发店，“幺美，成了！”
“小秋进电厂的事成了。”
君美听了也高兴：“哎呀，这可太好了。”
蒲幺美唇角有笑，嘴上却淡淡说：“一个临时工，把你高兴成啥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二呆子考上名牌了呢。”
陈国栋嘿嘿笑心道小秋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他为自己女儿高兴，谁能说什么。
但他不反驳蒲幺美，自己又回去面馆。
这一天的面馆客人都觉得老陈心情很好，面里的肉臊子都多了两钱。
蒲幺美套了加热的机器在头上。
君美收拾了调制药水的架子，对蒲幺美说：“要说陈爱华真是好运气，双双下岗都能遇到做生意发家。”
“陈爱华的命真好。”
蒲幺美翻着染发的样板颜色和君美漫不经心的说：“是好啊。”
“不过，外人看得见的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我家老陈说去找陈爱华那天，两口子正吵架呢。”
君美一怔，“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个常来我剪头发的男的说，陈爱华家那口子就是王强，在外面也有花花肠子。”
君美小声和蒲幺美嚼舌头说：“听说王强花了不少钱呢。”
蒲幺美来了兴致，“他们不是模范夫妻吗？”
“嗐，就像你说的看得见看不见的呗。”
蒲幺美不以为意，“那也是陈爱华先有的新闻。”
“他们家的钱怎么来的，还不是陈爱华搭上电厂的顺风车来的。”
君美瞅着蒲幺美眼里的不屑一顾，心里暗道：你刚刚还利用陈爱华的顺风车。
“就是就是。”
蒲幺美收了话头，拨弄样板书上的假发说：“行了，别人家的事，咱们操什么心。我看就这个颜色吧。”
君美笑道：“呦，板栗色好，显得洋气又不扎眼。”
陈小秋放假回家的时候，蒲幺美板栗色的卷发已经很自然了。
君美烫得确实可以，蒲幺美经常站在镜子面前给头发抹弹力素，然后用电吹风吹出造型。
陈国栋在蒲幺美的警告下，暂时没有告诉陈小秋电厂的事。
君美知道消息后没两天就在菜市场和人悄悄说了陈小秋要去电厂打工的事，而且君美说这事功劳全在她提了一嘴电厂。
不然陈小秋还不知道是去哪里洗盘子还是当服务员。
菜市场的墙就像蜘蛛网，一丝连着一丝，到处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小卖部明蕙爸妈的耳朵里，明家很少议论别人家的事，只是凑巧那天明蕙的妈妈和明蕙爸爸说起陈小秋。
明蕙妈妈说：“可惜了，那么乖的一个妹崽。”
电厂一般都不外招，所以才有外地的大批工人随厂过来。而放出来外招的名额都是临时工。
临时工不是正式工，干的都是最苦最累，是正式工不愿意干的活。比如说臭味大的、有污染的、有噪音的……明蕙妈妈有个侄女就在电厂干过临时工，轮转几个岗位后都离职不干了。
她侄女说最难熬的就是有噪音的车间，轰隆隆的一整天人在里面工作说话都要靠在耳朵边喊，一天下来脑子都麻了，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明蕙妈妈甚至怀疑那种噪音程度下干久了，耳朵都会聋。
明蕙妈妈是真心为陈小秋感叹。
明蕙爸爸拿着抹布把货架上的东西擦得更加亮堂，半晌才说：“你有空还是劝劝蒲幺美吧。”
“不为别的，就当为了孩子。”
明蕙妈妈无奈说：“蒲幺美那个性格，哪里是我能劝得住的。”
“再说，君丽还说蒲幺美还让人把小秋分在北方人多的车间，说是北方地方好，以后说不定小秋还可以离开春城这个山沟沟，嫁到北方去呢……”
明蕙爸爸一听这话，立马压低了声音道：“亲生的女儿也打这种主意。”
“真是作孽！”
楼梯拐角，明蕙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明白爸爸的愤怒，只知道小秋要去打工了，还要去北方人多的车间。
君丽的大嘴巴下菜市场的人都知道陈小秋毕业就要去电厂了，只有陈小秋自己不知道。
放假回家，陈小秋去菜市场小卖部找明蕙。
毫不知情的陈小秋对明蕙说她还对蒲幺美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万一自己能考上好一点的公立专科，学费低一点，她可以尽量少要生活费靠自己打工兼职读大学。
陈小秋是听明蕙说她哥哥现在就在打工挣生活费很少花家里的钱。
明蕙说虽然她爸妈都说让哥哥好好读书不要分心，但她哥哥真的很努力，成绩又好，奖学金加补助金还有兼职的钱明蕙哥哥甚至偶尔还给父母寄点钱。
明蕙的榜样就是她哥哥。
陈小秋很羡慕，她也想能自食其力。
明蕙听了很吃惊的看着陈小秋，她说：“你不是要去电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