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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内,凡是路过书房的奴仆都不得不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就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引起里头的人注意。

“你们怎么不说,是那些木材自己长腿跑了?”大长公主一拍桌子,震怒。

跪在地上的两人惊得一颤,像两只淋了雨的鹌鹑。

“殿下,可……可是确实找不到任何痕迹,守林屋里,死得就剩一个了,半死不活的,现在疯疯癫癫就说是有鬼,我们的人去查过了,没查到一点毒物……”

一身黑衣的管事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解释。

承宣伯夫人也赶紧接上,就生怕大长公主以为她不尽心,才导致木材丢失。

“对对对,殿下是不知道林场那边仓库的情况,别说是咱们砍好的木材,就是那周围一大圈种好的树都没了,树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要不是有妖邪作祟,谁有这个手段。”

“去查了这些木材的去向吗?”大长公主忍下气,她知道手下人惯会夸大,可现在不能光纠结木材是怎么丢的,更重要的是木材究竟去往何方。

“请了老先生来看,到处没有一丝拖拽的痕迹,地面也没出现任何驴马之类车辆的印迹,最奇怪的是,木材如果被砍伐,声音应该很大,树木倒下后多多少少也有残留擦痕,可现场周边,除了树木被切断时留下的木屑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黑衣管事说着话都在抽凉气,这样一件怪事,已经让守在林场周围的驻军萌生退意,合作许久的马匪因为死了兄弟,事情又太过邪乎,现在都吵吵着分赃走人。

“人……办不到这样的事情?”树有多重,大长公主就是个傻子也能了解,可就是这么高的树,被砍倒后,还没压着旁的东西,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也确实会人心惶惶。

“目前,我们知道的,并无这样的神人。”

能办到的,不是妖邪,估计也就是像当地百姓说的那样,是天外来客了。

“知道了,你们……”

“殿下,少阁主来了。”

大长公主极其不悦的挥了挥手,让地上那两个废物站起身退下,目前纸行的事情还需要这两人,弘文馆又缺人手……

那两人从后门退下,一少年戴着面具走到了大长公主跟前,等着外头大门一关,书房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少年便跪下唤道:“母……”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面具掉落,露出了温醇那一张雌雄难辨,妖治的脸。

“杂种!谁允许你如此唤本宫!”大长公主想着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直将温醇嘴角打出血来。

“废物就是废物,为什么傅梓阐还没死!!”

温醇叩首,并不辩解:“请……请殿下惩罚。”

大长公主看见他跪拜的样子,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她从旁边扯过一把皮鞭,照着少年的脊背就抽了过去,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打碎,一道道渗血的伤痕在旧伤上叠加。

“贱人,看到你这副样子本宫就恨不得弄死你!”

“如果不是你这张脸,他怎么可能不信!他怎么可能不娶我!”

大长公主甩着鞭子,对温醇下了死手,可温醇依旧沉默的跪在原地,默默承受。

没有一会儿,地面就染上了一层血色。

“畜生,模样不男不女的畜生!长得就是个妖精,就应该将你送给那些王公大臣。”

“让你做什么,你都做不好,那你的命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记住,你给本宫记住,本宫的孩子只有清平郡主,你不是本宫的孩子,你就是本宫的狗!”

声声鞭挞,声声谩骂,温醇就像习惯了一样,直到大长公主累得扔掉了鞭子,他还要忍着剧痛躬身道:“谢殿下赏赐。”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找到傅梓阐的线索了吗?”大长公主净了手,累得坐在软榻上休息,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个如同出气筒般的少年。

温醇悄悄用舌尖舔了舔受伤的口腔内壁,抹去了从手臂上滴落下的血珠,跪直了身体,拱手道:“他在四大书院大比之前,曾经派人去绑架过新婚的妻子,这其中还有太妃的参与,之后他的心腹严遂多次出入过横州王府。”

“呵,这不就是男人,吃了别人家的绝户,还要斩草除根。”不知想到了什么,大长公主冷笑着说道。

温醇跪着,努力控制着身体不去摇晃。

“去查,你亲自去查,本宫要知道,本宫林场的那些木材到底去了哪里!”大长公主瞪着眼睛,满脸怒意。

“是。”

“还有,你在追查傅梓阐的时候,给本宫盯紧了他那个便宜媳妇,这个女人最近太不识抬举,本宫不喜欢她,等着傅梓阐的事情一结束,你给我将人解决了。”

说完这话,也不用温醇应声,她侧过身用后背对着温醇,亦如曾经的每一次见面。

她对他,没有母子亲情,只有厌恶与利用。

温醇咬着牙,哪怕大长公主看不见,他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艰难的走了出去。

“少阁主!”

“少阁主,你回来了,怎么又是这样,赶紧的,让大夫过来瞧瞧。”

“快快快,止血的膏药呢?”

温醇没敢回到书院,他怕钱千岁见着他又是一身重伤,会在他昏迷的时候,直接将他埋了。

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地方去,哪怕鸿雁阁只是个贩卖消息,做人命买卖的杀手窝。

“少阁主,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她既然对你不好,你干脆走了算了……你……”

温醇见身边的人越说越大声,赶紧抬手阻止道:“阁里并非都是我们的人,少说多看,否则我都保不住你。”

“那你也太实诚了,用内力护体,也不至于每每内伤如此之重。”自小就跟在温醇身边的潘念是个传递消息的好手,这些年若不是温醇,他恐怕早就陷在血海里了,能不能活到今日都不一定。

“我若不卸去内力,她如何打的尽兴?到时候再出什么旁边幺蛾子,就更难承受了。”对于大长公主,温醇实在是太了解了,又自私,又自负,还自傲,甚至还自卑。

“可这……”

不等潘念再叨叨,温醇赶紧说道:“傅梓阐的行踪一定要赶紧查清楚,尤其是他手下的人最近的行踪。”

“少阁主之前不是说,不急吗?”潘念不解。

“不需要知道太多,咱们只需要找个时机,让傅梓阐去死,哪怕找不到他本人也没关系。只要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死了,那他……就是死了。”

钱千岁也就成为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