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将热水递给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这里不是军营,你可以放松一点,不必这么拘谨。”
不知道沈肆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他脑袋上冒出了一对软绵绵的白色耳朵,从银白的发间生出,毫无违和感。
那双清亮的蓝眼睛看过来时明亮有神:“谢谢您。”
“也不用说很多谢谢。”颜秋忍不住笑了。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
年轻的军官手里捧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看向她时很温柔:“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沈肆作为银狼军团的团长,接了任务过来自然是要留下来一起驻守,这些天来二人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因此看见主人的每一眼他都很珍惜。
“在这边驻守十几天后,你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边境线吗?”颜秋问他。
也许是精神体出现,冥冥之中的缘分与联结越来越强,一开始她见到这位联邦守护神的时候还充满尊敬和拘谨,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了。
她总是忍不住盯着男人头顶那对毛茸茸的耳朵,想象它的触感是不是温热软乎乎的,或许被捏到耳根时还会害羞的颤抖。
就像之前在精神域里rua兔子一样——虽说物种不同,但都是长耳朵的毛茸茸,耳根应该也是同样敏感。
上次黎逾白差点都被她撸哭了,沈肆应该能坚持久一点吧?
“要摸吗?”对面的人骤然出声,像是一下子看透了她的想法。
颜秋瞳孔地震了一下,诚实道:“要。”
沈肆靠过去,温顺的低下头给她摸,像是大型猛兽懒洋洋的靠在主人脚边请求安抚。
趁颜秋对这对耳朵爱不释手的时候,沈肆忍着敏感耳根处传来的酥麻感,问:“主人今晚可以留下我吗?我很会暖被窝。”
颜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嗯?”
沈肆变出蓬松香香的大尾巴塞进她怀里,轻声问:“伊西多尔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颜秋:“嗯……主要是床上睡不下两个人。”
“我也可以变成幼体状态,不管是睡在枕边还是您的脚下都可以。”
怀里的大尾巴讨好似的扫来扫去,试图让心软的神明留下自己。
颜秋没说话,沈肆仰头看着她:“我来的路上风很大,吹的我耳朵好疼,要是就这样回去,一定会吹的掉毛。”
“您心疼心疼我吧,等明天太阳升起来再让我离开。”
这是最后一夜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沈肆是真的舍不得。
颜秋对上小狼委屈巴巴的眼神,似乎已经听到软绵绵的呜咽,很没原则:“好吧。”
既然已经留下一个人了,那就再留一个吧,都一样。
5分钟后她怀里抱着已经变成幼生形态的银狼推开卧室门,看到粉色幼嫩的小章鱼正在被窝里疯狂翻滚,每翻到一个地方就要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好想要把主人的味道全都吸进肺里。
“主人你回来……啦。”
欢天喜地跑过来迎接颜秋的小章鱼口中咕叽咕叽的声音停了下来,眼中出现了很明显的幽怨:“可恶。”
优雅的白毛小狼安静的卧在颜秋怀里,时不时抖一抖耳朵勾引主人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蓝眸看过去时满是理所应当的优越感。
“我以后一定是一个没有原则的母亲,”颜秋将小狼放在床上,无奈的摇摇头自省:“我拒绝不了孩子们的任何撒娇。”
他们想留下来的理由甚至都拙劣的相差无几,可颜秋还是心软地答应了。
根本拒绝不了一点。
沈肆懒得跟伊西多尔抢位置,见他冰冰凉凉的还非要贴着主人的脖子睡,轻嗤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伊西多尔气的触手乱飞,不过很快想到另一个人比自己更没优势一点,得意的表示:“我可以变温,主人晚上贴着我睡不会冷。”
虽然比不上毛茸茸手感好,但也不差嘛。
颜秋已经把被子盖到了下巴处,只剩床头一盏小灯开着,见两个小东西还在叽叽喳喳吵架,闷着声音劝:“明天还要早起呢,快点睡觉吧。”
两人立刻都安静了。
关上窗户以后便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好像这方小世界只属于他们几人,梦寐以求的气息温柔环抱着他们,沈肆和伊西多尔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浮萍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归乡的路。
它们紧紧贴着主人,感觉到自身多年未变的污染值都在逐步下降,精神力变得稳固起来。
屋子里没人说话,颜秋伸手关了小夜灯,脖颈处的小章鱼控制着体温跟她相差无几,颜秋几乎感觉不到这小玩意儿的存在。
银狼化成的小毛团果然蜷缩在了颜秋脚边,小心的用身体圈住她的脚,温暖的肚皮起伏。
暖洋洋的感觉让颜秋很快进入梦乡——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同两个陌生男人一起睡觉的惶恐不安。
好像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和这两小只一起睡觉的。
不对,枕边和手腕上应该还缺了什么。
颜秋模模糊糊想着。
夜深了,万籁俱寂。
原本快要睡着的伊西多尔和沈肆突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齐齐仰头看向空中。
终端里出现了一道蓝色的电子投影,极为羡慕的看着床上安睡的三人。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消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光影电子兔。
黎逾白依恋的窝在了女孩枕边,徒劳的抬起头想要蹭她的脸。
最后当然是失败了。
兔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沮丧,不过很快便释然,安静的转了个圈,用暖乎乎的身体贴着她。
银狼甩了甩尾巴重新闭上眼睛,小章鱼则吐了个泡泡,亦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睡梦中,颜秋隐约感觉到枕边多了什么熟悉的小团,低下头,用额头和小兔额头相抵。
淡淡金光笼罩住了它的身体,黎逾白惊讶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实体。
他的眼眸很快湿润,委屈的埋进主人发间——这下终于嗅到了独属于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