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理解谭师傅为什么不愿逃,现在某些人整起人来,可不会管祸不及妻儿的常理。
谢晚担忧的问道:“你若不逃,他们会整死你的。”
谭师傅反过来问:“姑娘,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吗?谢谢你的好心了。
我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我也差不多活腻了。”
谢晚想了想问:“他们是在审问你工艺秘方吗?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们?”
谭师傅正色道:“那天来了一伙小鬼子,我看见了刘元跟那小鬼子眉来眼去的。
小鬼子想看安宫牛黄丸的制药工艺,我给拒绝了。
然后刘元就将我抓起来审问。
我猜,刘元那狗东西,很可能当汉奸,将厂里的工艺,卖给鬼子。
所以我打死也不能说,说了,就是卖国贼。”
谢晚心里暗暗佩服。
谢晚劝道:“谭师傅,要不你先告诉刘元个假的,反正在咱们的地界上,刘元和鬼子也没有办法试验真假。
先保命要紧。”
谭师傅摇头,“不行,很多工艺不仅仅我知道,其他工人和老人也知道一部分,如果我说了,他们肯定会找人核对的。
我只是知道得最全而已。”
谢晚既想救谭师傅,又想钓厉本源背后的特务,琢磨了一下后,跟谭师傅商量了起来。
谭师傅听了谢晚的建议,面露为难,说道:“我死也不愿意去给刘元做走狗。”
谢晚扯了蒙面的口罩,拿出了自己的特勤证件,给谭师傅看,然后说:“谭师傅,我们特勤部门,正在查一起重大的间谍案,需要你配合做内应,抓特务和鬼子,不知道你能否像以前那些革命先烈一样,暂时委屈一下,当一个潜伏者?”
谭师傅认出了谢晚。
“小姑娘,原来是你?”
谢晚前两日帮谭师傅说话,让厉本源没有看到安宫牛黄丸的生产流程,谭师傅对谢晚的印象非常好。
他仔细看了谢晚的证件后,突然就浑身正气附体,原本佝偻的背挺直了说:“我愿意。只要能抓到狗特务,能抓鬼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谢晚抹了一把冷汗,心里却觉得很感动,老百姓还真的又伟大又可爱至极。
只要听说是为国家奉献牺牲,大部分的老百姓,都不会有一丝犹豫,更不会讨价还价。
谢晚并没有救走谭师傅。
她先给谭师傅松绑。
“谭师傅,这两人快醒了,你能应付吗?”
谭师傅坐在了保卫科两人吃饭的桌子上,一边夹了肉吃,一边挥手道:“小姑娘,你先走吧,对付这两个东西,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晚叮嘱道:“刚您说给多了,容易露馅,为了取信刘元,先给一两个。
但我担心普通的秘方,无法钓小鬼子上钩,不如就给安宫牛黄丸的。
只是,一定要给假的。”
谭师傅想了想,点头让谢晚放心。
等到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谭师傅却坐在桌上吃菜,跳了起来,指着谭师傅骂道:
“好你个老东西,你竟然敢伙同外人,偷袭老子!”
谭师傅一条腿翘到了旁边的板凳上,睥睨着那人说:“阿虎,你帮着刘元对付我,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这厂子里,一半都是老子的徒弟,随便来两个,都能揍死你们。
之前老子是不想惹事,让着你们,刚老子的徒弟们来看老子,差点想杀了你们。
如果不是老子拦着,你们就该去见阎罗王了。
我可警告你们,要敢再对老子动手动脚的,我可就喊人了。”
这叫阿虎的本来也是谭师傅的徒弟之一,只不过干了偷鸡摸狗的事后,被谭师傅踢出了车间,才投靠了刘元。
他知道谭师傅在工人中的威信,不由的犯了怂,向窗外望去,总觉的有人在外面盯着自己。
害怕归害怕,却狐假虎威道:“老东西,你少吹牛。你的徒弟虽多,但是谁敢真的跟刘厂长对着干?
他们就不怕丢了铁饭碗?”
谭师傅心里知道,这其实才是真相。
他在厂里是有根基,也可以煽动徒弟们闹事,但他怕闹完事,害得徒弟们丢了铁饭碗,所以根本就没有找人求救。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谭师傅觉得现在是组织上要管这事了,他有了底气将刘元拉下马,自然也就敢拿他的根基来威胁刘元的人了。
果然,这个叫阿虎的,看谭师傅不像之前那么软了,反而自己害怕了起来。
万一真的让那些工人冲进来打死了他,抠他一个帽子,他死了也许都是白死。
他换了脸色,讨好的说:“师傅,您老息怒,我这不也是上面安排的任务,不得已才来看着您老人家的吗?
你跟我那些师兄师弟们说,让他们放心,我一定小心伺候好您,绝不让您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委屈。”
谭师傅吃完了饭,在地上的一张草席上和衣躺下说:“你们明儿一早就去通知刘元,让他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他当面说。”
阿虎大喜,“师傅,您想通了,同意供出秘方了?”
谭师傅冷哼一声道:“供出来,也不会便宜了你!”
谢晚一直在暗处观察,觉得谭师傅不会有危险了,才离开。
第二日,那刘元与谭师傅单独会面。
谭师傅按照跟谢晚商量好的,服了软,答应告知秘方,但却提醒刘元说:
“刘厂长,你根本就不懂生产,突然却那么着急的让我交出那几个紧要的工艺秘方,我猜是有人要向你买吧?”
刘元一听,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跟厉本源的交易,可能暴露了,心里升起了杀意。
谭师傅说:“刘厂长,我既然知道了这事,还告诉你,那咱俩也算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就是为了保个平安,你多少钱卖的,我不掺和。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事,是要吃花生米的。”
刘元其实也害怕。
但五十根金条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只纠结了一下,他就冲着谭师傅骂道:“你少胡说八道,我不过是为了保证秘方不失传,为了厂里的生产,不被你这个半资产阶级份子破坏才审问你的。”
谭师傅翻了个白眼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我要个保障。
秘方不能一次全给你。
一次告诉你一个。
你得先给我摘掉半资产阶级的帽子,放我回去正常的上班。”
刘元如何肯同意这样苛刻的要求?
谭师傅劝说道:“我可以先告诉你安宫牛黄丸的工艺,这可是最值钱的。
跟你说,早些年,没有国有化之前,有不少别家的药厂,找我买这秘方。
一开口,就是十根金条,我都没出卖东家。
既然我已经给了你这个,也算我有把柄在你手里了,你放不放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跟你说了,我就图个太平。
而且你跟人交易,也没道理一下子什么都给别人吧?
万一别人拿了秘方后,不给你钱,你根本拿人家没有办法。
你难道还敢去告买秘方的人骗了你?
你先拿这安宫牛黄丸的秘方,试试水,看对方是不是守信用,不是正好?”
这话可说到了刘元的心坎里。
他其实也挺害怕收不到钱的。
而去谭师傅说,别家肯花十根金条买安宫牛黄丸的秘方,刘元之前并不清楚这秘方的具体价值,现在听了,觉得自己上了厉本源的当,打包卖,太便宜了。
而且打包卖,动静大,容易露馅,还不如一个一个卖,赚的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