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袁学江黑着脸快步回到自己办公室,“砰”地甩上门,心中怒火中烧。他认定王有山此举是在袒护星鼎公司,他给李新刚的那通电话就是破坏他精心布局的调查,想让星鼎公司轻易脱罪、项目复工,哼,没那么容易。
袁学江思量再三,决定不能就此罢手,他抓起桌上电话打给他的智囊团,压低声音道:“密切留意星鼎公司,复工后每个环节、每笔资金流向都给我盯紧了,只要有一丝违法违规迹象,马上汇报,我就不信揪不出把柄。还有,查查王有山和星鼎公司过往那些暗账,四年前的土地交易绝对有猫腻,深挖细究。”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回应:“袁市长,这事儿不好办呐,王有山身为市委书记,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要是真挖到猛料,恐怕自身难保。”
袁学江冷笑一声:“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做,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既然与王有山明里杠上了就不能停下来,否则,我们会陷入被动。”
挂了电话,袁学江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就在这时,秘书敲门进来,递过来一沓文件说:“袁市长,这是公安局查出的星鼎公司之前一些项目的基本资料和张保利在单位里的工作资料,这些资料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仔细研究也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袁学江眼睛一亮,接过文件仔细查看起来。
袁学江在会议上的反感神色也尽被王有山察觉,他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非常明白袁学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就是拿星鼎公司资料失窃作愰子查自己与星鼎公司有什么暗中联系吗?那你就去查好了,你袁学江如果秉公调查,自然就会还我清白,何劳自己再费心。你如果暗藏私心,无中生有,那你就是自掘坟墓。
黄胜强,我就让他施工了,这步棋我已经下了,你有什么招就全使出来好了,我王有山接着就是。还就不信了,你一意孤行,省委书记岳春秋还真能把你当个宝。
王有山表面不动声色,暗中授意心腹联系几家本地有影响力、与政府长期合作且深谙利弊的媒体,以透露“星鼎项目盘活,数百岗位将保,平川旅游有望腾飞”的风向,引导舆论聚焦复工对城市的积极效益,给袁学江的暗箭封喉。那些媒体老总心领神会,次日,平川市的新闻版面、热门论坛,皆是对大狼山项目的期待与展望,民意如潮水,渐渐倒向支持复工这边。
黄胜强回到公司宣布复工。可黄胜强没被喜悦冲昏头脑,私下叮嘱财务和工程主管:“这次复工机会难得,是王书记给咱争取的,大家做事务必规规矩矩,账目清楚、工程质量过硬,别让人挑出刺,公安那边也别放松警惕,全力配合,绝不能再出岔子。”
得知黄胜强从市委书记王有山那儿争取到了复工机会,刘冬梅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可这紧绷的弦,却丝毫不敢放松。袁学江的突然强势连王有山都让他三分。就说明这背后关系很复杂。
袁学江在平川市4年了,虽然是个市长,在张金昌时期就很没有存在感,他不会有那么大的政治智慧要韬光养晦三年吧,现在是怎么?和王有山顶着干。
刘冬梅心中猛然一动,难道袁学江以此为借口要深挖4年前的市政府迁址吗?这可不是好兆头。袁学江此举必是得到省里的暗示。
袁学江先派了公安到星鼎公司和阳淮区国土资源局,下一步他会不会与原市委书记张金昌联系呢?甚至还会调查在阳淮区当时任区长的姜春成和任阳淮区国土资源局的局长刘红杰和于志军呢?
刘冬梅越想越觉得事态棘手,她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星鼎公司项目复工本是好事,能盘活经济、稳定就业,可如今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仿佛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平静炸得粉碎。
刘冬梅告诫自己不能闲着,要密切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以便制定应对策略。
袁学江那头,丝毫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他的眼线遍布星鼎公司周边,像幽灵般隐匿在暗处,紧盯每一辆进出的工程车、每一次物料交接,记录下时间、数量、人员等琐碎细节,每日定时汇总到他手上。他仔细翻阅着,不放过一丝异样,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似在这海量繁杂信息里捕捉着“猎物”。
另一边,王有山也没被舆论的暂时优势冲昏头脑,他清楚袁学江不会轻易偃旗息鼓。除了继续借助媒体巩固民意支持,还悄悄安排人手,对四年前涉及土地交易的所有文件、流程重新复盘自查,确保账上毫无漏洞、手续滴水不漏。
果不其然,袁学江在梳理完眼线汇报和公安局送过来的资料后,越发笃定当年阳淮区土地交易藏着惊天秘密,他没再犹豫,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正是前任市委书记张金昌。
电话接通,袁学江语气看似热情又暗藏机锋:“张书记啊,许久未联系,近来可好?咱平川市如今这星鼎公司项目复工闹得沸沸扬扬,还牵扯出些旧事,您在位时主导的市政府迁址,还有阳淮区土地事宜,我这碰上些难题,想跟您讨教讨教呐。”
关于4年前的市政府迁址,张金昌甚至与王有山还存在过分歧,但他佩服王有山做事雷厉风行,不像袁学江,表面上不温不火的,经常正事不干却在背后耍阴谋玩手段。自己在任时,他就不断到省委去打自己的小报告。
张金昌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声音透着谨慎:“袁市长啊,过去事都按流程办的,哪有什么问题,你可别瞎折腾,别搅得大家不安生。”
袁学江冷笑一声,心里暗骂张金昌嘴硬,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张书记,我也盼着都是清清白白,可如今这星鼎公司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上头都在关注,我不过是想把来龙去脉弄个清楚,给平川百姓、给省里一个交代,您就别藏着掖着啦。”
张金昌听出袁学江话里的威胁之意,顿时火起:“袁学江,你少拿上头压我!我在位时兢兢业业,每项决策、每笔交易都有据可依,经得起查验,你要想鸡蛋里挑骨头,最后只会自讨没趣!”说罢,“啪”地挂了电话。
袁学江也不恼,他早料到张金昌不会乖乖配合。放下电话,他转头叮嘱智囊团:“别管张金昌那副抗拒模样,把当年市政府迁址涉及阳淮区的规划文件、资金拨付明细、土地出让合同,统统再深挖细查一遍,着重对比同期类似项目,看看有无价格、流程上的异常。还有,盯紧姜春成、刘红杰和于志军他们几个,瞧瞧离职后经济往来有无可疑之处。”
此时,星鼎公司工地现场,施工正如火如荼,黄胜强每日亲自巡查,对工程质量把控严苛至极。财务那边,每笔账目都做了三重审核,确保规范透明,可心头那抹隐忧挥之不去,总觉得袁学江的暗中调查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剑。
王有山见舆论风向渐稳,却仍未掉以轻心,指示心腹扩大调查范围,把当年可能关联土地交易的边缘人物、小道消息都梳理出来,防患于未然。同时,他思量着要不要主动向省委递份详实报告,将星鼎公司复工前后事无巨细阐明,抢占先机,免得袁学江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而袁学江拿到智囊团新整理出的部分旧档资料,眼睛放光,似乎捕捉到了关键疑点,正谋划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落子,是直接向省委汇报“重大发现”,还是继续暗中积攒更确凿铁证,一场围绕权力、利益与真相的博弈,在平川市愈发剑拔弩张,局势愈发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