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瞥了一眼贞昭仪,“你稍安勿躁,让陈司正把话说完。”
被皇后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说了一番,贞昭仪立刻涨红着脸不敢开口了。
她由妃位降到昭仪,本就丢脸。
如今再不敢做不规矩的事,就怕位份又被降了。
陈司正继续开口,“微臣让宫正司的人去冰窖里看过了,他们把入口的冰和消暑的冰弄混了,娘娘们的冰碗正是用消暑的冰做的。”
“这些时日冰窖忙得很,新来的太监不清楚冰窖构造,这才酿下大祸。”
夏日刚过,冰窖里的冰也快用完了,正是清理干净准备冬日里藏冰的时候,免不了事务繁杂。
可事务再繁杂,也不是出错的借口。
更何况这回伤了三位娘娘,又牵扯到了皇后和六皇子,冰窖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冰窖可真是会办差啊!”容贵妃脸色难看极了,重重地拍了一下小几,“这消暑用的冰谁知道是用什么水制成的!”
“害得本宫难受了好几日,真是一群该死的奴才!”
兰修容冷声道:“今日弄混了冰,不过叫我们泄泻了。”
“他日要是弄混了药材,岂不是要害命了?”
贞昭仪见她们都开口了,也怒斥道:“还请皇后娘娘给臣妾们做主啊!”
“要是宫里都是这样的奴才,谁知道下回倒霉的是谁啊?”
皇后心里也窝着火,若不是冰窖的奴才惹的祸,也就不会牵扯出后面一堆事。
“把那个弄混冰的奴才杖毙,冰窖的管事都二十大板,其余的奴才也都十个板子。”皇后冷声说道。
贞昭仪第一个附和道:“皇后娘娘英明,不给冰窖一些教训,他们都无法无天了!”
陈司正领命后,立刻就回宫正司执行了。
容贵妃撇嘴,觉得皇后罚得还不够重,这要是她来罚,定要把管事也杖毙,好叫底下的奴才都警醒些。
皇后瞥了一眼不服气的容贵妃,目光转冷,“因着泄泻的事,让六皇子背负了克人的流言,实属无辜。”
“净业寺的元晓住持已经给六皇子批命了,元晓住持精通此道,从不轻易给人批命,各位妹妹也是知道的。”
“这回他算出六皇子是玄武当权的命格,这乃是贵命,想必也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六皇子是皇上亲子,又岂能因为生辰不吉?”
许充媛接过抱月递来的信函,颤抖着打开看完后,就止不住地流泪。
“臣妾实在不知何人如此痛恨臣妾,叫臣妾耽误了六皇子。”
“若不是皇后娘娘仁慈,让元晓住持给六皇子批命,六皇子还不知要被误解多久?”
“虽然六皇子如今还在襁褓,听不懂这些话,可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臣妾这个做母妃的,听到六皇子克人的留言不知有多心痛!”
许充媛越说越难过,哭得泪眼蒙眬。
皇后扫视一圈眼色各异的嫔妃,沉声道:“日后再有人敢拿六皇子的生辰胡说八道,那几个被杖毙的奴才就是例子。”
“谁再敢嘴贱,本宫就送他下去见阎王!”
容贵妃轻笑一声,“皇后娘娘别欲盖弥彰啊,这六皇子为何出生在中元节那日,可还没查清楚啊。”
“是不是啊,许充媛?”容贵妃转身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是谁害的你?”
许充媛此刻也止住了眼泪,她心里明白,这事绝不会是流言传得那样。
如此大的阵仗,连皇上都派亲信去查了,那就绝不会是皇后做的。
不然皇上要么直接惩罚皇后,要么直接推出个人来顶罪。
许充媛能肯定,这背后之人老谋深算,心肠歹毒想要一箭三雕。
如今皇后为六皇子正名了,她也不会蠢到中了别人的算计。
许充媛擦干眼泪,斩钉截铁道:“臣妾当然好奇了,恨不得把这人挫骨扬灰了!”
“难道容贵妃你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如早些告诉皇后娘娘,也好为娘娘出一份力啊。”
见到许充媛就这么相信了皇后,容贵妃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憋闷。
她烦躁地开口:“本宫就是这么一问,哪有什么发现?”
皇后本就被这事弄得心烦,听见容贵妃的话后,立刻斥责道:“你堂堂贵妃,不安慰许充媛就算了,怎能取笑她呢?”
“你也是做母妃的,为何就不能感同身受了?若是有一日大皇子也被流言攻讦,你也会像今日这样以此为乐吗?”
皇后一通斥责,叫容贵妃气得脸色涨红。
她知道皇后就是故意发泄怒火在她身上。
当下就毫不客气地说道:“您的嫌疑还没洗清呢,何必浪费时间在臣妾身上?”
“等您真的清白后,再来教训臣妾也不迟啊!”
容贵妃笃定了皇后难逃此劫,说的话又嚣张,又阴阳怪气的。
皇后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厌恶,当下就挥手让众人散了。
皇上还没查清,她也懒得跟这蠢笨的女人计较。
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容贵妃表面看着得意洋洋,可内里也是叫皇后的话气得不轻。
整个人死死掐着攥在手里的帕子,强烈地克制住不让自己失态。
她有些敏感地察觉到,这回的事,她的姑母至少在背后推波助澜过。
不然也不会让皇上亲自派人查了。
虽然跟皇后打嘴仗赢了,可她心里到底有些忐忑不安。
只希望姑母扫清了痕迹,别叫这事牵连到她。
毕竟她的宠爱是越来越少,这副贵妃的威严也是不多了。
若是被太后连累了,岂不是让皇上厌恶了。
容贵妃是越想越心烦,面上也带出了不耐,伺候她的宫女也更加小心了些,生怕触怒了她。
容贵妃正坐上了辇,准备回瑶华宫时,就瞧见了不远处扶着腰走来的姜知意。
此时她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正是显怀的时候。
可那隆起的肚子,落在容贵妃的眼里是格外的刺眼。
当下她就摘下了耳朵上的白玉耳坠,丢到了颂夏走来的宫道上。
颂夏正扶着姜知意走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