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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苏念念再次见到苏家亲戚的时候,是在异地的警察局。

问询室内,姑姑苏芬和表弟赵博文情绪十分激动,要不是有钢化玻璃隔着,苏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扒了苏念念的皮。

“安静!坐回去!”身后的警员厉声呵斥。

苏芬气得没办法,只能咣咣捶了两下玻璃。

“赵博文,你涉嫌一起文物造假案,现在又牵扯到境外的大额拍卖,金额高达近千万。若你不说实话,按照法律,是什么后果,你也应该猜得到。”

警官此言一出,苏芬的气焰灭了不少,但还是嘴硬。

“你们仗势欺人,穿着一身皮就在这胡说八道?你们有证据么!切,没有证据就随便抓人,肯定被这个丫头片子收买了!”

苏芬恶狠狠地指着苏念念,眼神中淬着毒。

警官见嫌疑人态度如此恶劣,本来给次机会,想让他们自己说,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问询的李警官清了清嗓子,开始直奔主题。

“赵博文,你9月12日用小号在文物论坛上关注了苏念念女士发出的帖子,在此后的三十天内,你的Ip每一次登陆,都会在这同一个帖子停留平均三个小时之久。三十天后,我们发现你的银行账户转入了一笔两百多万来路不明的资金。”

“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赵博文哑口无言,他之前还安慰苏芬,说警察不可能仅凭一个帖子,就抓人定罪。

但很明显,他低估了警方的实力。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只要触碰了法律的红线,就不要再心存侥幸。

警方查明,赵博文是个中专生,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平日里靠着家里给的钱吃喝,整日游手好闲。

苏芬恼羞成怒,对着李警官大声狡辩:“那是我儿子有本事,你就是眼红!”

“女士,请你注意言辞!”

旁边正在做笔录的一位警官,实在听不下去了,抬头对着苏芬呵斥道。

见双方僵持着,苏念念故意挑衅:“赵博文,从小到大,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清楚么?小时候你学习倒数第一,长大了既没颜值又没本事,又懒又不上进,你能挣两百万?呵,说出去谁会信啊!”

苏念念瞥了他一眼,白眼飞上天。

苏念念从小学习就很好,小时候又乖又懂事,之前在苏家,她就是街坊邻里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这让要强又敏感的苏芬,恨得牙根痒痒,平日里没少对自己的儿子又打又骂。

但烂泥扶不上墙,不是那块料,再怎么鸡娃都没用。

长大后的赵博文还是变成了街头小混混。

这一招果然有效果,苏芬气得直接快蹦了起来,赵博文也红着眼扯着嗓子回怼:“你爱信不信!怎么你能挣,我就不能挣?我外面有大哥带,做一个瓷瓶子就能挣一百万!等我暴富了,你就跪下来求我吧!”

赵博文说完话就后悔了。

但刚才在气头上,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李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你外面的大哥是谁,说说吧。”

***

当苏念念刚从警局出来,看见门口停着的黑色劳斯莱斯,就知道盛年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了。

一上车,她就忍不住说:“原来我以为,是我姑姑家对我的报复。可没想到,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一个造假团伙。”

盛年也是一惊,赶忙询问细节。

苏念念叹了口气,摇摇头:“现在人还未抓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只怕拍卖行的事情,又该往后拖了。”

盛年安慰着:“没事,也万幸是发现在拍卖之前。不然以我们拍卖行的名义,将假货流入市场,那更是万劫不复。”

“可是,”苏念念仍旧不解:“真货在我手里,就算是仿的再真,那终究是假货。鉴定机构又怎会出具证书?”

看着苏念念那清澈疑惑的眼神,盛年笑了笑,解释说:“我们这一行,你以为很好挣钱?那大错特错,我们干的活是去伪存真,每天就像行走在刀尖上。”

“有种局叫天局,八百年也等不来一个人,可能造假之人在遇到你的藏品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和那只金项圈很相近的仿品了。”

“那个造假团伙中肯定有位高人。而当看到你发出的照片后,只要工艺稍加改动,就能做到和你手中的真品一模一样。”

“大漓的历史本就是片空白,即使是鉴定机构,在没有历史佐证之前,也很难鉴定仿品为假。”

“真品只有一件,鉴定机构代表着权威性,当然也只会出具一份证书。这个时候,即使你手中拿着真品,也不得不沦落为“仿品”。

“孰真孰假,又有谁会说得清呢?”

盛年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颗颗冰雹,落在苏念念的耳中,听得她是无比心惊,浑身发凉。

沉默了半晌后,苏念念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出临行前拍的一个个黄瓷的照片,拿到盛年的眼前。

“这个东西,听说是叫黄瓷,但我从未见过。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价值如何?”

“对了,即使造假手段再牛,他们也仿不出黄瓷吧?”

听到‘黄瓷’的时候,盛年心中一颤,而当看到苏念念递过来的照片后,他的眼珠都快瞪了出来...

***

此刻同样震惊的,是京城前来的收粮官。

他望着两处死气沉沉的大宅院,眼神扫过靠在墙根痛哭的百姓,语气颤抖。

“世子,你是说,那些粮食,是这些发病之人种的?”

谢璟珩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是啊,得知朝廷征粮,耀县的百姓们岂能自私到只顾自己的安危?”

“不瞒大人,耀县的疫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无钱无药,百姓们也只能靠自己挺过去。”

“一波人倒下了,又一波人顶上来。百姓们没日没夜地呵护着那些秫米,可算是在大人到来的前一日,凑够了50石。”

“咳咳...”谢璟珩脸色苍白,故意在收粮官面前大声咳嗽。

收粮官被吓得连连后退:“你..世子,不行,那这些粮食都被染上了疫病,我是不可能带回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