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献咸鱼苞茅石头，但你不能只献这些啊。
先是秦文公献上那匹桀骜不驯的小马，而现在楚厉王又提着那寒碜的东西前来献礼。
“咸鱼、苞茅、石头，哈哈哈哈哈。”
诸侯们早知道这些小国平日里对周礼的遵循就颇为松散，可也着实没想到竟会如此离谱。
纪由的目光先是在那坨毫不起眼的石头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联想到眼前这位是楚厉王。
楚。
“是卞（biàn）和所献？”
楚厉王抬起头瞪大眼睛，要不说是天神呢，这都知道。
纪由瞧着楚厉王这副表情，心中便笃定自己猜对了。
这可不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卞和献玉嘛！
眼前这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实则是价值十五座城池的和氏璧原石。
更是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前前身。
想到此处，纪由的心跳都不禁微微加快。
他将那石头握在手里，左右端详了一番后，从身旁拿了个手电筒出来。
纪由试图看透这石头的内里乾坤。
强光打在石头上，光线渗透不进去。
原石的皮壳着实有些厚，看不到那传说中温润无瑕、价值连城的美玉真容。
纪由：......怪不得能砍卞和两条腿呢。
他将石头还给楚厉王。
诸侯们见这动作开始紧咬嘴唇忍笑。
被退回了。
诸侯们：天神还是脾气太好了，这都不直接扔他脑门上，砸死他！
纪由双手捧住楚厉王握住原石的手，“这个东西我很喜欢！”
楚厉王：？！
诸侯们：？？？！
“答应我，一定要雕刻成玉璧好吗？”
纪由很着急，但不能直接雕刻，两国所处地域不同，孕育出的文化亦是千差万别。
楚国的雕工风格，透着楚地独有的浪漫、奔放与奇幻。
有着对天地自然、神灵鬼怪天马行空般想象的具象化表达。
是楚文化热烈灵魂的镌刻。
楚厉王对于手中这块原石，没有正确的认知。
只觉得纪由太宽容了，在一众诸侯献上那般奢华耀眼礼物的映衬下，自己这寒碜的“石头”本应遭人唾弃、被视作笑柄。
他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这块石头居然能得天神的喜欢，难道说卞和献上的真是璞玉？
纪由不想让各诸侯产生误解，以为自己审美独特怪异，只偏爱这些看似廉价、不起眼的东西。
在这群讲究身份、尊崇等级与财富象征的诸侯面前，必须点明此物的不凡，树立起自己作为天神该有的品鉴权威。
纪由松开手，声音清朗地开口说道：“此物为璞玉。”
众诸侯们一听是玉，又看那么大块的原石。
笑不出来了。
“竟有这么大的璞玉？”
“楚地的矿物如此丰富？”
“怪不得楚国能吞并周围的小部族，看来还是周天子赐的地太好了。”
众诸侯收起心中的轻视，开始思考楚国未来的发展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国家。
楚厉王听到他开口确认后，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喜，紧接着便是惋惜，献上璞玉的卞和那条腿……已经被剁了。
秦文公：意思就是我的贡品最垃圾呗？
纪由让手下把诸侯们进贡的宝贝全搬进小茅屋，连祭台上昨天装满肉的青铜器都没放过。
全装完，他直接抬手一挥。
小茅屋周遭的空气泛起了细微的涟漪，随后整个茅屋悄无声息地被收回了系统之中。
一众诸侯们见纪由这般展示超凡神力，皆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着那座实实在在的小茅屋就这么凭空消失，敬畏的匍匐在地。
唯有周天子和郑武公，二人神色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纪由没管诸侯们，他看向楚厉王，口中简短有力地吐出两个字：“走吧。”话语间，那迫不及待想要奔赴楚国的心思昭然若揭。
九鼎安稳坐镇于洛邑，有着周天子的威势与周王朝的根基护持，暂时不会有什么变数。
这和氏璧的情况截然不同。
它本身价值惊人，据说日后能抵得上十几座城池，已然是稀世珍宝。
而且楚国有着弑君的传统，国内局势时常动荡不安，权力更迭往往伴随着血雨腥风。
更何况，楚国周边还环绕着那些觊觎其财富与土地的渔猎民族。
这些渔猎民族，长期以来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繁衍生息，靠着渔猎为生，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尤其是百浦地区，有着数量众多的部落分布在各处。
平日里，这些部落之间没少因为争抢地盘、争夺资源之类的事儿闹起内斗。
可一旦楚国显露出要扩张领土的意图，对他们的生存空间构成威胁了，这些原本相互争斗的部落就会迅速放下彼此间的恩怨，齐心协力地去对抗楚国的扩张。
他们骨子里就有着一股强烈的反抗精神，可不会轻易屈服于外界的压迫。
而且呀，他们偶尔还会悄悄地瞅准时机，趁着周边地区防备松懈的时候，对周边发起侵扰呢。
自己刚刚当众点破这石头乃是璞玉，消息一旦传开，必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
万一在楚厉王带着它返回楚国的途中，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或是遭遇什么意外，使得这和氏璧就此没了踪影，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自己的东西当然要确保其安危。
周天子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天神竟要离开！
他接受不了，但没办法。
又不能将天神绑在洛邑。
周天子：“天神，边陲之地野兽密布有诸多风险。”
天神即将去楚厉王的封地，他腰杆挺直：“以天神的实力，此等小事无需天子担心。”
众诸侯们狠狠瞪了楚厉王一眼，人仗神势！
纪由还是比较善良，扯了个把子，说要走访各国看看九鼎为何褪色。
当天便雷厉风行随着楚厉王踏上踏上路途。
这一路上，着实不太平静。
尤其是那匹秦文公献上的小马，脾气火爆，极为不听话。
原本纪由想着，把它捆在柴车上也好管束些。
可这小马哪肯乖乖就范，在柴车上不停嘶鸣，好几次都挣扎着滚下柴车。
纪由见状，干脆直接拿了绳索把它绑到柴车后面，让它跟着车跑。
要是小马敢偷懒不跑，就会在地上被拖拽得血肉模糊。
走了小半日，纪由回头看了一眼，小马脚步慌乱后脚踩前脚了。
他又看了看疲惫的众人，揉了揉自己的腰和屁股，下令道：“停车。”
这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伙儿也都累得够呛，人困马乏的，确实该歇一歇。
楚厉王的那些随从亲信们听到命令，二话不说，立马勒住缰绳，让车马缓缓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