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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随着声音的方向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来,一顶装饰着粉紫色纱帐、四面通透的轿子显露人前。

轿中央的女子柔弱无骨地斜靠在轿沿上,略施粉黛的容颜美丽摄人,艳而不妖,香肩半露,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跃然其上,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来人正是梅香楼的头牌花魁丹芍。

“吴夫人~”丹芍的声音如黄莺般清脆婉转,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但白莹心不是,她就是莫名地讨厌比她美丽的丹芍,“不要叫我!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简直不知廉耻!”

丹芍也不介意她的态度,或者说早已习惯了被看轻被歧视。她捂嘴一笑,眼波流转,围观的路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吴夫人,您看不上奴家,奴家也是一样地尊敬您,您家的吴蒙公子可是承诺了为奴家赎身,会娶奴家为正妻的。您可不能趁他不在就乱点鸳鸯谱,拆散了我们这对情深义重的野……小鸳鸯呀!”

“你这个狐媚子竟然敢胡说八道!我家阿蒙什么身份,你这个贱蹄子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想肖想当我儿的正妻,看我不划花你的脸,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别人!”白莹心气极,四处看了看就捡起靠在墙边的一根木棍子,朝着丹芍冲过去。

然后发现根本冲不过去,且不说丹芍的轿子前守着自带的护卫,路人也都有意无意地阻拦她的路,保护丹芍。她只能在远处无能狂怒。

丹芍从轿子上走下来,白羽扇轻摇,身形婀娜多姿,“别急呀,吴夫人~奴家可是有证据的,您瞧,这可是吴郎亲手交给奴家的玉佩,是凭证和信物呢~”

证据、凭证、信物,这一天里白莹心已经快被这几个词弄疯了。

丹芍从怀里取出一块暖玉玉佩和一张折叠的纸,展示在众人面前,“天地可鉴,这是吴郎亲自写的承诺书,在场可有认识他字迹的,不妨来辨认。看看奴家有无说谎?”

还真有认识吴蒙的纨绔子弟挤上前来,麻溜地掏出一张借据来比对,“这笔迹一样,我能证明这就是吴蒙亲手写的!手印都一样!”

白莹心一看那是吴家的家传玉佩,就知道不好。自家儿子什么脾性,她一清二楚,就是个色令智昏的,这事还真可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但她绝不能准许一个青楼女子进他家的门,做妾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正妻!“你做梦!父母之命才是正理,你们这是无媒苟合,下作!恶心!不作数!”

丹芍嘤嘤落泪,跪坐在白莹心面前,“吴夫人~奴家与吴郎是真心相爱的,奴家自知身份低贱,可承蒙吴郎情深不弃,他是那样的英勇,为了保护奴家才被打伤,奴家怎么能因为他如今残废昏迷而背弃誓约呢?”

白莹心目眦欲裂,指着丹芍的鼻子,疯狂地想打她,被人拦住还不停地挣扎,“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家阿蒙至今昏迷不醒!我儿若有事,我要你这个贱人给他陪葬!”

丹芍借势摔出去,泪眼婆娑,“奴家与吴郎当生死相依。”

不少人真觉得丹芍虽流落风尘,却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还有人开始劝白莹心,“遇到这样好的女子就娶了吧!说不定和心爱的女子一成婚,冲了喜,你那儿子就真的醒过来了呢!”

白莹心一愣,她倒是真的听过冲喜这种说法,会不会真的有用?“要成亲也不是和这个贱人,得是白安颜才行。”

安颜也没想到她还没被绕晕,还惦记着自己呢?她早就站累了,让人搬了两把椅子来,和霍夫人一起坐下看戏,还配了南瓜子嗑着。

人群中议论纷纷,“还肖想人家郡主呢?你那半死的儿子配不配啊?有女子愿意嫁就知足吧?指不定醒不醒得过来呢!这不是让人家守活寡吗?”

“娶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就算冲喜醒了,会不会又厥回去啊?”

“你竟然敢诅咒我儿子!”白莹心如炸了毛的刺猬。

不知是谁回了一句,“都已经这样了,还用得着诅咒?说不定以毒攻毒也能让他立马活过来呢?”

周围都是嘲笑,白莹心分不清是谁,只能把矛头对准丹芍,施恩般地说道:“我准许你进我家门,但你只能为妾!”

“奴家不在意名分,原也是吴郎情深,奴家不好拒绝罢了。”丹芍的姿态做得低,白莹心翻涌的气血稍微平息了些许。

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人牡丹摇曳着身姿走到了前面,“哟!吴夫人好大的口气,吴蒙公子来提亲时说要为丹芍赎身,还要下万金的聘礼,怎么你空口一句话便想带走我梅香楼的花魁?当老娘的梅香楼无人是吗?”

“妈妈。”丹芍乖顺地走到牡丹身后,歉意地看着白莹心。

梅香楼能在京城地界开得红红火火,除了牡丹有能力有手段还有容貌加持,若说背后无人撑腰,那也是没人会相信的。

白莹心一时间不敢妄动,气虚了几分,“赎身就赎身,但是纳妾而已,要什么聘礼?”

牡丹皱眉,“丹芍,这样的人家你也愿意去?留在梅香楼我能护得住你。”

丹芍没有言语,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牡丹。

牡丹到底是心软了,“行吧,按照规矩,要赎身便要将在楼里所得全部归还,你是花魁,楼里为了培养你更是倾尽心力,便取个整数万金吧,算是成全了这些年的情分。吴夫人,你什么时候拿钱,我什么归还卖身契。”

“你疯了吧!一个青楼妓子而已,竟然要万金!没钱!”白莹心被她的狮子大开口吓一跳,震惊地说。

牡丹掩嘴轻笑,“丹芍可是我们楼里的摇钱树,这都是算少了的,吴夫人,没钱就管好自己家的儿子,学什么阔绰人家逛青楼?”

看到陈列在一旁的聘礼箱子,牡丹迅速改了口,“哟,就知道您是在说笑呢,这不都是金银吗?来人,把这些都带走,丹芍随我回楼里拿你的卖身契,从此啊你也是自由身了。”

白莹心带来的小厮打不过常年在青楼里保护的龟奴,只能看着人家抬起箱子,龟奴刚抬上就察觉不对劲,“妈妈,这绸缎怎么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