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机屏幕上划过的跑车车队，巩燕妮的健身操伴随着音乐，跳得更卖力了：
“感谢榜一大哥江河社稷送的跑车车队！”
她的直播间里没几个人，再加上最近平台的流量因为全民超人的缘故，全部偏向了那些超能力主播，她一个主打健身的小网红自然没啥关注度。
不过榜一大哥一打赏，直播间里的其他几人也变得活跃起来，纷纷调侃大哥出手阔绰。跳了一小时健身操，又给自己代理的减肥药带了点货，巩燕妮就摁下了下播按钮。
一看后台数据，榜一大哥居然给自己留言了，说自己明天要去外地。唬得巩燕妮赶紧给他发消息：
大哥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大哥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离开一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
巩燕妮连忙回复：大哥你这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还想约你出来吃个饭呢。
没关系，反正在哪儿都能上网。
看着榜一大哥发来的消息，巩燕妮顿时陷入了深深的失落：就差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傍上榜一大哥了，没想到榜一大哥要去外地……
一想到那个恶心的孔大壮，巩燕妮心里就来气——让他白睡过多少回了，涨粉的事儿一直不给落实。想到这里，她嗲声嗲气地给大哥发去一条语音：
“大哥啊，一想到见不到你的面了，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你给我指个明路帮我一下呗……”
大哥没有语音回复，只给她回了几个字：
林妈你知不知道？
巩燕妮一头雾水：林妈？
紧接着，她收到了冷冷淡淡的几个字：
不知道就算了。
这都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还发私信纠缠。
看着抖音上不断冒出来的信息提示，陈稷果断选择将对方拉黑，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给那种小网红女主播打赏，当榜一大哥只是他的一个业余爱好，也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算了，她们那个阶层的人，根本接触不到顶级的人脉资源，目光短浅又没有格局，资源给了也是白搭。
乘务员小姐姐面带微笑走了过来，提示他上车，陈稷起身就往前走，管家刘叔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两人乘坐VIp通道的私人电梯抵达站台，看着站台上那个戴着墨镜的身影，陈稷心头不由得一阵心悸——
差点忘了，眼前这些给国家办事的人也是可以走高铁VIp通道的。
那人冲陈稷挥挥手，大笑着说到：“我只是送同事回家，不要乱想啦！”
看到对方乘坐的高铁是去往相反的方向，陈稷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匆匆钻进了头等舱，刚一坐下，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陈公子，一路走好，不送。
手机上这条短信，让陈稷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几天前——他通过某些手段和关系要到了管理局的人的联系方式，然后，打电话将那人约了出来。
为了全程保密，陈稷将会面地点约在了自家的私人会所。他本以为对方会来一群人，没想到来的只有一个——管理局的政委，乔恩。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可一点都不客套，大大咧咧地往太师椅上一坐，端起茶杯翘起二郎腿，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一句：
“能要到我的联系方式，你们陈家果然还是很有能量的嘛！”
陈稷一边泡茶一边思考着如何妥善地接话，没想到听到对方居然直截了当地问他：
“你是代表陈家呢？还是你陈稷本人？”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让陈稷正在端着水壶冲茶的手暂停了几秒，见他看着水流不说话，乔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果代表陈家，那么出门左拐不送，如果代表你自己，这事儿还有得谈。”
“我代表我自己。”陈稷放下手中的水壶，抬起头看着对方的墨镜，郑重其事地回答。
因为，陈家已经没救了，这一局，横竖都是个输。
“既然代表自己，那么有些话，我说了，你心里明白就行——你们陈家自古以来就是两头甚至是多头下注，不然，你爹不可能默许你约我出来，更不可能默许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到处找人，要我的联系方式。”
见对方如此坦诚，陈稷心里也没了什么顾虑，一边扣着三才杯往公道杯里出茶汤一边说：“如果没有超能力这个东西，说不定，我就是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家族继承人，如今，时也易也。”
“陈大少爷什么时候也有了危机感？或者说，你不能为家族所用，那些老家伙有了抛弃你的想法。”
见心事被说中，陈稷不由得苦笑一声，端着公道杯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我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只想安安稳稳地继承家业，既然愿望无法实现，那么，这个家，不要也罢。”
“大少爷，你可真狠啊，你们陈家少说百亿的资产，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能为我所用的，我要它有何用？”
乔恩放下茶杯拍拍手：“不愧是陈少，这决断，不服不行啊！”
话正说着，乔突然拿起手机，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倒抽一口气：
“嘶……巧了，你姐现在正和别的女人约会，唉唉……她该不会是男女通吃的那种类型吧？”
一听乔恩提起陈瑾熙，陈稷顿时心里一阵堵，但仍然面不改色地说道：“她怎么作死是她的事儿，我一直当我没有这个姐姐。”
乔恩啪地把手机往茶桌上一放，就算陈稷能看到手机上的照片也不避讳：
“你姐也是惨啊，你们家的那些老家伙，宁愿放着她乱搞男女关系也不愿意让她插手家族的事务。”
说罢，他合上了折叠屏手机，再次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弥漫的热气：
“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家里人默许陈瑾熙乱搞男女关系，这一点陈稷是知道的，但他是家族默认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更不允许乱搞。
如今，平衡被打破，家族不需要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来执掌。
“陈家就算没有我，我弟弟陈佑瑱也算是一个备份，而且他还是个孩子，可塑性强，那些老家伙会想方设法将他培养成能力者。”
陈稷刚说完这些，乔恩却放下茶杯，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
“你觉得自己没有超能力就得靠边站，实际上超能力就是那些老家伙的一个借口，他们觉得你跟他们不是一条心。”
“哦？何以见得？”
“嗯……让我想想……大战之前你出国留学，进的可是北美最顶尖的常春藤学府，没想到读了没几年那些个老外就开始建立专门针对华人的集中营，你也被抓了进去，要不是你爹前前后后花了五个亿把你赎了出来，你早就被那些白皮做成人肉汉堡包了，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这段隐秘的经历从乔恩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陈稷先是默默攥紧了拳头，然后，突然松了一口气——没错，就是因为这段隐秘而痛苦的经历，让他看到家族里那些老人的时候，总让他联想到集中营里的那些白皮——
冷漠，自私，无情，一切以利益为重，从来不拿人当人看。
“你说得没错，自从我回国之后，那些老家伙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我看他们也觉得膈应得要命。”
“因为啊，你所经历所看到的，是人类社会最黑暗也是最深处的秘密——人吃人。吃人者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说到这里，乔恩收起二郎腿慢慢起身，“好好感谢你的父亲，他身不由己没法保住你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但是仍然创造机会，默许你约我出来见面。”
陈稷抬起头看着乔恩的墨镜，却看不透他背后的双眼——也许，这就是x级能力者的压迫感。
你以为自己身在大气层，谁知他们早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想到这里，陈稷默然一笑：“乔政委，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约你出来？”
“嗨，这有啥好问的。”乔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马上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你们家那些老家伙为了一己之私肯定要玩个大的，你爹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自然是想方设法牵线搭桥，保护你活下去。”
说到这里，乔恩双手插兜，抬脚就走，一边走一边说：
“因为你在，陈家就在——说到底，他还是为了陈家。”
陈稷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跟了上去：“那些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但是——”
“给你家那些老家伙带句话：就算没有我，我们的人，依旧会把整个作战计划进行到底。”
说罢，乔恩转身，又冲陈稷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跟过来了：
“陈少爷还是请留步吧，记得以后的眼界格局放宽点儿，像你这样的世家大公子，自打生下来，吃的就是精品五花肉，偶尔尝尝老百姓的粗茶淡饭也未尝不可。”
直到乔恩走了好一阵，管家刘叔才从屏风后面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见陈稷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于是轻轻地咳嗽一声：
“小稷少爷……”
“刘叔，跟我爸说一声，我想去西北拓展一下业务。”
刘叔顿时面露难色：“可是咱们家的基本盘就在东南一带，几代人打下来的老根基了，这一贸贸然去别的地方……”
“这一局，陈家怎么都是个输……老爷子那些人还沉浸在过去，还以为自己能呼风唤雨左右一切，丝毫不在乎时代已经变了。”
听着陈稷的哀叹，刘叔同样一脸悲戚：“小稷……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左右得了的……乔政委的话我算是听明白了，只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唯一的一条活路。”
“佑瑱太小我没法带他走，没有了我的压制，陈瑾熙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看着茶桌上剩下的那杯茶，陈稷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大乱将起，还是先保住自己为上。”